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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的风带着灼人的沙砾,刮在人脸上像细小的刀片。

可此刻,连最耐旱的驼队都停了脚步,牲畜不安地刨着蹄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燥热,而是一股穿透骨髓的阴冷,像有无数双眼睛从地底深处睁开,正无声地注视着这片荒漠。

远处的沙丘在阳光下泛着金红的光泽,可那份温暖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让这片本该滚烫的土地生出了寒冬腊月般的寒意。

“不对劲。”霍秀秀猛地攥紧了手里的银铃,指节泛白。

那串跟着她多年的银铃从未如此失态,铃舌疯狂震颤,却发不出半分清脆的声响,反而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只余细碎的嗡鸣在掌心蔓延。

更诡异的是,铃铛上的纹路竟泛起淡淡的青黑,像是有墨汁从银器里活了过来,顺着她的指尖往血脉里钻。

那纹路是她小时候外婆亲手刻上去的,说是能驱邪避秽,可此刻却像一条条苏醒的小蛇,在银器表面蜿蜒游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气。

“怎么了?”身边的张起灵察觉到她的异样,刚要伸手触碰,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逼退。

他指尖悬在离霍秀秀手腕寸许的地方,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寒气带着刺骨的阴毒,仿佛只要再往前一寸,指尖的血肉就会瞬间冻结成冰。

他下意识地缩回手,只见自己的指甲缝里竟凝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在酷热的沙海中显得格外诡异。

地面在轻微震颤,不是沙暴来临的征兆,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撕裂。

众人脚下的黄沙开始旋转,形成一个越来越大的旋涡,旋涡中心的颜色逐渐变深,从土黄到灰黑,最后化为一片纯粹的死寂——那是一道不规则的裂隙,边缘泛着扭曲的黑气,仿佛硬生生从天地间剜出的伤口。

阴冷的气息正是从这里溢出,带着腐朽与绝望的味道,连阳光照到裂隙边缘都会被吞噬,留下斑驳的暗影。

有经验丰富的向导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青稞,撒向漩涡边缘,那些饱满的谷物刚接触到黑气就瞬间干瘪,变成了灰黑色的粉末,被风一吹就散了。

霍秀秀的铃铛突然剧烈发烫,她几乎要握不住。

一种矛盾的感觉攫住了她:既想立刻转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恐惧,又有一股无形的引力从裂隙深处传来,像是在召唤,又像是在诱惑。

她盯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恍惚间仿佛听见无数细碎的低语,顺着风钻进耳朵里。

那些低语不成字句,却带着强烈的情绪,有痛苦的哀嚎,有疯狂的大笑,还有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神经。

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似乎看到裂隙深处有无数扭曲的人影在挣扎,伸出干枯的手想要抓住什么。

“是归墟的力量……”队伍里的老教授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不对,比归墟更深,更冷。归墟的力量虽强,却带着水属性能量的流动感,可这气息……是死寂,是终结。”

他从事考古研究多年,曾接触过不少与归墟相关的古籍,可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

且随身携带的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最后干脆倒转过来,针尖直指那道裂隙,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操控。

没人敢靠近。那道裂隙像一个沉默的巨兽,张开了通往未知的嘴,而柏麟帝君残留的神力与归墟本源的碰撞,竟成了打开这扇禁忌之门的钥匙。

有个年轻队员不信邪,捡起一块石头朝裂隙扔去,石头刚进入黑气笼罩的范围就瞬间消失,连一丝声响都没留下。

紧接着,裂隙边缘的黑气翻涌得更加剧烈,一股更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腐朽气息弥漫开来,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霍秀秀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铃铛的震颤频率却越来越快,两者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鸣。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低语声越来越清晰,隐约能分辨出几个重复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吴邪突然想起解雨臣曾说过的话:“铃铛响,阴人访;青纹现,九幽见。”

当时他只当是小花发烧的胡话,此刻却字字如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强忍着那股诱人坠落的引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裂隙周围的温度还在持续下降,连黄沙都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乌云翻滚,却没有雷声,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有经验的驼夫开始收拾东西,嘴里念叨着:“不能待了,这是阎王爷开了门,再不走我们都得留下当祭品。”

可没人敢移动,仿佛只要迈出脚步,就会触发某种可怕的机关。

就在这时,裂隙中心突然亮起一点幽绿的光,那光芒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只眼睛的形状,正缓缓睁开,漠然地注视着地面上的众人。

霍秀秀的铃铛“嗡”的一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那道绿光似乎被光芒刺痛,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散成无数光点,融入黑气之中。

铃铛上的青黑纹路却在此时变得更加清晰,像一张细密的网,将霍秀秀的手腕缠绕起来。

“它在标记你。”老教授惊恐地指着霍秀秀的手腕,“那是九幽的印记,你被盯上了。”

他曾在一本残缺的古籍上见过类似的记载,据说被九幽印记盯上的人,灵魂会被裂隙深处的存在感知,无论逃到哪里都无法摆脱。

霍秀秀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裂隙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透过那道印记感知她的存在。

铃铛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可她不敢松手,她能感觉到,正是铃铛的光芒在保护她,一旦松手,后果不堪设想。

裂隙边缘的黑气开始凝聚成形,变成一只只模糊的手爪,从虚空中伸出,抓向地面上的众人。

离裂隙最近的一头骆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一只黑气凝聚的手爪抓住,瞬间被拖入裂隙之中,只留下一撮飘落的驼毛。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有人开始尖叫,有人试图逃跑,却发现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结阵!”张起灵突然大喊一声,从背包里掏出几张黄色的符纸,“把朱砂拿出来!”

他虽是普通人,却跟着霍家学过一些基础的驱邪法门。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拿出随身携带的辟邪物品,朱砂、桃木剑、护身符……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如此恐怖的存在面前是否有用,但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挣扎。

霍秀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能感觉到,铃铛与裂隙之间的联系越来越深,她甚至能“看到”裂隙深处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黑暗中潜伏的无数眼睛。

处于阵眼的张起灵突然想起解雨臣留下的另一句话:

“以血为引,以魂为锁,铃铛响,九幽闭。”他毫不犹豫地用黑金古刀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在霍秀秀的铃铛上。

鲜血刚接触到铃铛,就被瞬间吸收,银铃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铃舌终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如同惊雷,震得黑气剧烈翻涌。

裂隙边缘的手爪纷纷消散,那股阴冷的气息也暂时被压制。

可张起灵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裂隙已经打开,九幽的存在已经被惊动,一切都回不去了。

与此同时,遥远的异世界。

混沌般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那不是具体的形体,更像是一股弥漫在天地间的意识,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此刻却因某个遥远的波动而缓缓舒展。

无形的神识如潮水般向外蔓延,穿过星云,越过界壁,无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精准地锁定了某个存在。

所过之处,星辰熄灭,法则紊乱,无数低等位面的生灵在这股强大的神识威压下化为飞灰,却连一丝涟漪都无法在这神识中激起。

这股意识太过古老,古老到连它自己都快忘记了存在的意义。

它沉睡在混沌的最深处,那里是一切法则的尽头,是所有时空的终点。

不知沉睡了多少亿万年,经历了多少次宇宙生灭,它都未曾动摇,直到刚才,一股熟悉的神力波动穿过无尽虚空,轻轻触碰了它的意识边缘。

那是柏麟帝君的神力,带着天生神只的威严与纯净,却又混杂着归墟的阴冷与诡谲,两种极端的力量碰撞产生的波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在它沉寂的意识中激起了千层浪。

它能感觉到,那股神力波动中蕴含着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灵魂气息,那是它无比熟悉的气息,是它以为早已消散在岁月长河中的存在。

当那道神识触碰到天乩界中天神殿的白帝柏麟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扩散开来。若是有人能看见这神识的形态,定会发现它在这一刻微微扭曲,像是人类嘴角勾起的弧度——那是一个毛骨悚然的笑意,带着戏谑,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熟稔。

天乩界的天界在这道神识的触碰下剧烈震颤,无数天兵天将惊恐地抬头望向天空,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小崽崽,”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回荡在意识深处,“这样都能回归,命倒是比想象中硬。”

那声音古老而沧桑,像是由无数灵魂的低语汇聚而成,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漠,却又在提到“小崽崽”时,流露出一丝极淡的……温柔?

若是让三界六道的生灵听到这声音,定会惊骇欲绝,因为这声音中蕴含的力量,足以让整个宇宙都为之颤抖。

神识在空中停顿了一瞬,仿佛在回味什么,又像是在确认某种事实。

它在感知柏麟帝君的存在,不是通过肉体,而是深入灵魂的层面。它能清晰地看到柏麟帝君灵魂中的每一道印记,每一次轮回留下的痕迹。

它看到了他的辉煌,也看到了他的陨落;看到了他的坚持,也看到了他的迷茫。它甚至能感觉到柏麟帝君此刻的状态,看似威严依旧,实则灵魂深处布满了裂痕,那是无数次轮回积累的伤痛。

“碎了三次魂,还能拼凑起来,倒是比当年长进了不少。”

那模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又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当年不过是被打落凡尘,就哭得惊天动地,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神识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坐在云端,哭得撕心裂肺,而在他面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黑暗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笨拙地想要安抚他。

接着,它缓缓抬升,望向这片世界之外的混沌深处,那里是连光都无法抵达的虚无,是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领域。

那里存在着某种更古老、更强大的存在,是它也无法触及的禁忌。

它能感觉到,柏麟帝君的回归,并非偶然,而是受到了那片虚无深处某种力量的指引与庇护。

否则,以柏麟帝君破碎的灵魂,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重塑形体,回归天界。

“不过……”那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又混杂着难以捉摸的怨怼,

“您可真是偏心啊。”它能感觉到,那片虚无深处的存在,为了让柏麟帝君回归,动用了某种禁忌的力量,甚至不惜干扰了宇宙的正常运转。

而它自己,同样是从那片虚无中诞生,却从未得到过如此的眷顾。

它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沉睡,看着无数纪元生灭,看着自己在乎的存在一次次陨落,却无能为力。

它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宇宙初开,它与其他兄弟姐妹在那片虚无深处的存在孕育下一同诞生,它们是最早的意识,是法则的化身。

它们曾经一起玩耍,一起看着星辰诞生,一起守护着初生的宇宙。

可不知从何时起,它们之间产生了距离,那片虚无深处的存在也变得越来越威严,越来越冷漠。而它,则因为力量的属性,被视为异类,被排斥在他(她)们之外。

它看着柏麟帝君被它那不靠谱的妹妹生出,看着他从小小的一点,逐渐成长为执掌东方宇宙神域的白帝,看着那片虚无深处的存在一次次在柏麟危难之际出手相助,心中的嫉妒与怨怼便如同藤蔓般疯长。

它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诞生于混沌,柏麟就能得到如此多的偏爱,而它却只能在黑暗中孤独地沉睡。

“既然您这么在乎他……”神识中泛起一丝冰冷的杀意,那杀意如此强烈,以至于周围的混沌都开始沸腾,

“那我就偏偏要毁了他。看看您这次,还能不能护得住他。”

它能感觉到,柏麟帝君虽然回归,但状态极不稳定,尤其是他残留的神力与归墟力量碰撞产生的裂隙,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那道裂隙连接着九幽,而九幽,是它力量的延伸领域之一。

神识开始缓缓收缩,汇聚成一股更加凝练的力量,准备穿过无尽虚空,降临到那道裂隙所在的世界。

它要借助九幽的力量,污染柏麟帝君的神力,摧毁他的灵魂,让那片虚无深处的存在也尝尝失去珍视之物的痛苦。

它能想象到那片虚无深处的存在震怒的样子,心中竟生出一丝扭曲的快意。

“小崽崽,准备好迎接你的噩梦了吗?”神识中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期待,“这一次,没人能救你了。”

话音消散在黑暗中,只留下那道苏醒的力量在缓缓涌动,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吞噬猎物的时机。

而遥远的沙海之上,九幽裂隙仍在无声地吞吐着阴冷的气息,裂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顺着那道印记,感知着霍秀秀的存在,也感知着柏麟帝君的气息。

霍秀秀的铃铛突然发出一声哀鸣,光芒黯淡了几分,她心中警兆大生,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仿佛能透过无尽的时空,看到那道来自异世界的、充满恶意的神识。

她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沙海的风变得更加狂暴,夹杂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与腐朽气息,裂隙边缘的黑气再次翻涌,一只只更加凝实的手爪伸出,这一次,它们的目标明确,直指被印记标记的霍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