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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鹿县县衙的人也是不禁夸,他们还没有分发多久,其中一些人已经开始收起了铜板。给官差交了铜板的那些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插队,比旁的人更先一步得到免费水车里面的水资源。

“害!我这暴脾气!”陆听晚抡起袖子就要上前和那收铜板的官差理论。

沈青崖拉住陆听晚的动作,压低声音,“再观察一下。”

沈青崖拉住了陆听晚却没有拉住乙?。乙?也是个暴脾气,他上前做了陆听晚没做的事。

乙?的拳头重重砸在受贿官差的鼻梁上,那官差手中用来驱逐百姓的鞭子应声落地。

人群霎时骚动起来,十几个衙役抽刀围拢,乙?毫不在意,他抽出腰间的紫竹竹笛,一副迎战的姿态。

几个回合下来,满肚肥油的衙役们被乙?酷炫的真功夫镇住,只得推搡着,谁也不愿再上前去挨打。

几个官差后退,他们的身体撞击到水车的木桶,木桶摇摇晃晃,水车中略泛着污浊的水颠簸着从木桶中涌了出来。

众人见状,一窝蜂地围上来,都想能够掬上一捧脏水,有的人甚至迫不及待将这污水送到干渴的口中。

陆听晚看着众人,心如刀绞般难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县令郑观山可能是美人乡待得有些厌烦,难得乘坐他的马车到这赈济处看一看热闹。

郑观山坐在放着冰鉴的马车中,伸出带着翡翠扳指的肥手挑开马车的丝绸轿帘,侍女染着蔻丹的手正往他官袍褶皱里塞冰蚕丝汗巾。

乙?一脚踩在那横行霸道被他打翻在地的官差的手上,冷笑:“好个自掏腰包!这水车上的水够几户人家用,朝廷拨了那么多的赈灾银怕不是都被你们县令自添腰包了吧。”

他故意用竹笛尖挑起他身下官差别在腰间的荷包,果然鼓鼓的,这里面又从老百姓手中搜刮的,指定也是有上面的主子赏赐的。

“可我们也是用那银两给他们买水用了啊,有的人他领不到和我们这些官差有什么关系……”

那官差想要抽出他近乎骨节碎裂的手,嘴上服软般的解释。只是越解释越乱。

“狗官!朝廷的赈灾银是用来调查水源被污染的真正原因的,是用来净化水源的,谁让你们在这里扬汤止沸的。”

陆听晚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咒骂着灵鹿县的县令郑观山。

马车中,郑观山肥厚的眼皮猛地抽搐,翡翠扳指生生掐断了侍女正喂到嘴边的葡萄。

“大胆刁民竟敢污蔑朝廷命官!”县丞安永尖着嗓子叫嚷,郑观山同时从他的奢华马车中探出了身子。

安永手伸在空中,很快二十名弩手从城墙垛口现身,箭头在烈日下泛着幽蓝。他早就害怕会有百姓不满没有领到水而闹事,这些弩手也是他提前安排着这边的。

“糟了!”乙?就算身手再快,想来也是无法一人对战二十多名弓弩手。

他们一行只有四人,陆听晚还是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废物。

眼下,只能蛰伏认栽。

陆听晚拉着徐姝的手,徐姝感受到陆听晚手心中绵密的汗。

“住手!”郑观山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站在马车的高处他看清闹事几人的全貌。

他突然盯着陆听晚襦裙下若隐若现的鎏金禁步,浑浊眼珠泛起精光,“敢辱骂朝廷命官,小娘子还真是放肆。这几个不让百姓领水的奸细就算是被射成刺猬也是丝毫不为过的。”

“不过本官向来是个慈悲为怀的父母官,先将他们几人收监,待本官好好审问一番。尤其是这个小娘子。”郑观山的手指明晃晃地指着陆听晚。

在场的官差也不再唯唯诺诺,狗仗人势地笑出声,他们自然都明白县令这一指是什么含义。

沈青崖目光粹冷,转瞬如常。

沈青崖按住乙?握紧的竹笛,轻摇头道:“跟他们走。”

或许会有新的线索。

陆听晚会意地将太子令牌悄悄塞回衣襟,任由衙役给她戴上锈迹斑斑的镣铐。

地牢阴湿,墙壁斑驳,他们一行人都带着发锈的镣铐跟在一名牢狱官差的身后,走向最深处的牢房。

镣铐碰撞作响,乙?突然僵住身形。

借着牢狱内微弱的烛光,乙?看清了带路官差腰间别着的荷包,针脚与他怀中珍藏的碎片如出一辙。

“等等。”

乙?顾不得锁紧的镣铐束缚着他的手腕,他忍着痛伸手拉住带路官差的脚步,“你腰间这荷包是哪里来的?”

带路官差也算是个好脾气的。

他没计较一个犯人拉住他的衣襟,他低头查看今日佩戴的荷包,是他最珍藏的那个。

“你说这个荷包?”

“这个是我们县令夫人因我做工做得好赏赐给我的,这针脚堪比市面上定好的绣娘了,我还挺珍视这个荷包的。”

县令夫人嘛……

乙?不敢想象他一直记挂着的娘亲居然会与刚才那个肥头肥脑的县令有关系。

他不信。

这其中定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