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启明父子俩跑出门，走廊里有个护士在大声喊。
两人迎上前，黄启明声音嘶哑，“护士同志，我是，我是她爸。小沐怎么了？”
护士脸上浮现欣喜，转身就跑，“快，快来！”
黄仲达和老爷子说着什么，听到动静两人都停下看着这边，见状也匆忙往这边赶。
一行人跟着护士跑，跑了段感觉不对劲，怎么在往医院外跑？
黄文杰追上前几步，“护士同志，我们去哪？”
“医院里来了辆车，上面装了医院里最紧缺的药品，司机说要送到黄兮沐家属手里。”
“几个人来的？”黄仲达急声追问。
护士摇头，“我不清楚，院长喊我来通知人。是你们的亲戚还是谁送来的？真是太感谢了，现在什么都缺！”
黄仲达和黄文杰对视一眼，示意警卫员扶住老爷子，两人拔腿就往外跑。
等黄启明陪着老爷子走出医院门，见到两个儿子失神蹲在一辆卡车边。有个头发稀疏戴眼镜的老头正向他们着什么，两人什么反应也没有。
是这个医院的院长，先前已经见过面。
和两人说像是说了块木头，院长抬头缓口气，见到门内出来的人，立刻抛下两人上前。
还没走到跟前，院长伸出手，“黄首长，你好，你好！”
老爷子伸手和他相握，“冷院长，我孙女情况很紧急，能麻烦你再关照下吗？”
冷院长怔了下，转身问同来的护士，“何护士，黄同志昨天不是稳定了吗，出了什么状况？”
何护士转身跑，“我马上去问！”
“黄首长，让何护士去问问，只要我们能办到，一定想尽办法救治！那个！”他指指卡车，“这车上有我们医院紧缺的药品，能不能给我们，价钱什么的都可以谈！”
老爷子扫过掀开一角的防雨布，转向看着像是驾驶员的人，“同志你好，我问问，这车上的药品怎么说的？”
驾驶员敬了个礼，“黄首长吗？我是受白玲同志委托，送药品给你们。”
“白玲？”三声充满疑惑的声音响起。
“多少？”
驾驶员掏出一张纸，“报告黄首长，磺胺嘧啶50箱，青霉素30箱，马飞5箱。”
“这么多？”老爷子惊呼，他想到什么要开口，冷院长急声打断。
“哈哈，对对，很多，很多！黄首长你们放心，药品多少钱，我都想办法给你们筹！”
黄老爷子沉吟了下，眼眸突然放光，“这些药谁给白玲同志的？”
驾驶员摇头，“只知道是大飞机带回来的，我们负责装车没有注意是谁。”
“阿生！”黄仲达脱口而出，话出口立刻意识到不妥。
“阿生？”黄启明惊呼，“是阿生送的？怎么可能？”
黄文杰瞪了眼说话不经大脑的老弟，转向老爸勉强笑笑，“应该是阿生厂里的人，他厂里那董事长有和外面的关系。”
“呵呵，黄首长，这些药你看......”冷院长腆着脸凑上来，说着还一个劲往驾驶员手里的单子瞥去视线。
黄老爷子点头，“同志，你都帮忙开下车，都卸下来。”
“是首长！”
“太好了，太好了！”冷院长抓起老爷子的手，小心摇了摇，“我代表我们医院感谢黄首长，替前线那些战士谢谢你们！”
他说了句正想脱身去安排卸货，手没抽动。
“呃，怎么了黄首长，哦，对对，钱，放心，我们......”
“不是！”老爷子盯着他，眼神恳切，“冷院长，有了这些药，能让小沐多坚持些时间吗？”
“啊？这，这些是消炎和止痛的药品，对，对黄兮沐同志的伤没多大作用。”冷院长还想解释解释，先前跑去了解情况的何护士急急跑回来。
“院长，黄兮沐同志大出血，手术室已经，已经决定......”
黄家四人都是一阵摇晃，冷院长忙扶住老爷子，“黄首长，黄首长，你，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我再去看看，你放心！”
何护士面带愁苦，咬了咬牙还是小声说了出来，“院长，我打听了下，先前缝合的器官都在出血，要是摘了那......
要是不摘，医院已经没有她的血型。主刀医生下了放弃的意见！”
“我，抽我的血，我是o型！”黄文杰横起胳膊，怼到了院长跟前。
“还有我，我也是！”
冷院长面带不忍，扫了眼卡车，咬咬牙转身吩咐，“何护士，你通知下，问问医院里还有没有同样血型的医护人员。让每人献一百，他他们......”
黄家几人立刻知道，医护人员这个月肯定都已经抽过血，可能还不止一次！
老爷子一把攥紧冷院长胳膊，“冷院长，先让我家两个抽，每人200，我去喊个人来！”
“谁？一个人抽血，怕是.......”
老爷子深吸口气，“不是抽血，是医生。可能在四九城，要是不在，那请放弃治疗，不值得为了个救不活的人，拖累同志们！”
冷院长张了张嘴，一句话犹豫了半天，想到浪费的是实实在在的鲜血，还是说了出来。
“黄首长，你体谅我们，我就多说句。还是，还是面对现实的好！
不说黄兮沐同志现在的情况，随便哪个医生来都没用。就是有用，四九城到这里，开车一天都开不到，哎！”
老爷子颓然松手，无力点头，“是，是的！哎，明儿，你......”
黄启明瞬间苍老了十多岁，脸上的血色全失，“叔，我，我知道！没有医生能救活小沐的，我，我对不起小沐她娘......”
堂堂七尺男儿整个人委顿，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捂脸。
“不，不！还有希望，阿生的话还有希望！”黄仲达跑到冷院长面前，“院长，我要打个电话，你让我们打个电话！他行的，他行的！
这是他婆娘，他不能不管！”
冷院长不忍转过视线，“何护士，你带他去打电话！”
眼角余光中黄仲达已经拔腿跑开，冷院长小心开口，“黄首长，那，那接下来我安排院里献血，会让黄兮沐同志尽量多拖延会儿。”
老爷子头颅扬起，仿佛要尽力阻止什么掉下来。
片刻后，他轻声但坚定开口，“先让我家两个抽血，别人就不麻烦了。小沐要是知道拖累这么多人，活过来也没脸见人！”
“黄首长！”
冷院长感慨喊了声，这是个首长更是个患者家属。
动用关系让医院尽力抢救，那是作为患者爷爷应有的想法。
真的面对最坏情况，没有歇斯底里让医院一定怎样怎样，没有不管不顾让医院里人献血，是个值得尊敬的首长！
面对这种人，他也不想说什么谎话欺骗。
“黄首长，没有医生能救治，黄兮沐同志这种情况......”
“爷爷！”冷院长的话被底楼窗户里探出头的人打断。
几人转身，黄仲达一手话筒，一手疯狂挥舞。
“来了，来了！阿生，阿生这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