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天荒神羽 > 第313章 白时祈月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洛天羽疼得倒抽冷气,半边身子都麻了,盯着那扇突然“自愈”的木门直瞪眼。

风卷着草叶刮过石阶,带着几分凉意钻进他衣领,刚被白衣女子眼神冻住的血液才慢慢缓过劲来。

他正想骂句什么,头顶忽然传来“嘎——”的一声怪叫,又尖又亮。

洛天羽猛地抬头,就见院墙边那棵老槐树上,蹲着只油光水滑的八哥。

灰缎子似的羽毛在日头下泛着紫蓝光泽,俩黑眼珠滴溜溜转,正歪着头瞅他,爪子还扒着根歪歪扭扭的枝桠,晃得叶片沙沙响。

“嘎!滚——”八哥扑腾了下翅膀,竟学着方才白衣女子的语气,吐出个冷冰冰的字眼。

洛天羽顿时气笑了,也顾不上后背疼,干脆往石阶上一蹲,仰头跟八哥对峙:

“你学她?小畜生倒是挺会看眼色的嘛。”

“嘎!畜生!嘎!”八哥像是听懂了,扑棱着翅膀跳上更高的枝桠,嗓门扯得更大,

“一剑斩了你——斩了你——”

洛天羽抄起块小石子,作势要扔,又怕真惊飞了这唯一的“活物”,手举到半空又放下。

风又起,木门缝里透出点淡淡的檀香。八哥忽然不叫了,缩着脖子往树叶里钻了钻,眼珠却还黏在洛天羽身上。

他蹲在那儿,看着树影在地上晃啊晃,后背的钝痛混着树香,竟生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来。

不知过了许久,洛天羽就一直在门口台阶处坐着,看着树上那只八哥发愣。

他也想过直接跑路,反正双方都只见过一面,大不了回万剑阁找那老头去要去神关的路线。

但这白衣女子给他的感觉十分有九分的狠厉,就怕下一秒冲出来就给他来上一剑,境界实力就摆在眼前,咱洛某人打不过她呀。

咔嚓……

身后房门突然打开,白衣似雪的身影立在门内,风卷着她的衣袂,裙摆在门槛边扫过一缕轻尘。

“我艹……”

洛天羽吓得猛地蹦起来,后腰撞到石阶棱角,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只梗着脖子僵在原地。

八哥在树上“嘎”地叫了声,倒像是被这动静惊着,扑棱棱飞高了些。

白衣女子没看他,只抬眼望向槐树,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墨点,回来。”

树上那只八哥扑腾着翅膀俯冲下来,直直射向她肩头。

洛天羽这才看清,它左翅根处果然有撮墨色羽尖泛着银白,像被谁用指尖点了滴墨。

八哥刚站稳,就用尖喙啄了啄她袖口:“嘎!他没走——”

白衣女子这才垂眸看向洛天羽,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什么碍眼的物件:

“看来你还有点爱惜自己生命的自觉性。”

“走……这就走!”洛天羽忙不迭点头。

“墨点说你盯了它一个时辰。”

她忽然开口,指尖轻抚过八哥背羽,“它通人性,却不常学舌。”

洛天羽喉头动了动,忽然福至心灵:“前辈,此等珍禽何不就地炖汤了呢?”

白衣女子眉峰微蹙,那点蹙起的弧度竟让她冷硬的侧脸柔和了一瞬。

风掀起她鬓角碎发,露出耳垂上一点莹白的玉坠,在日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炖汤?”

白衣女子指尖一顿,尾音微微上扬,似是觉得荒谬,又带着几分被逗笑的暖意。

她转过身,阳光恰好落在她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浅影,

“你可知它衔过雪山巅的雪莲子,啄过南海边的珊瑚珠?寻常瓦罐,盛得下这般天地之气?”

洛天羽挠了挠头,正想再说些什么,那八哥忽然扑棱棱展翅,落在女子肩头。

黑亮的眼珠转了转,竟破天荒地开口,声音清越如碎玉:“呆子——喝汤——”

女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点了点八哥的脑袋:“就你嘴快。”

她抬眼看向洛天羽,眉峰舒展时,眼底那抹冷意彻底化开,

“这鸟儿陪了我十年,要炖它,得先问过我手里的剑。”

说罢,她手腕轻扬,腰间长剑倏然出鞘,寒光掠过半空,带起一阵松涛。

剑身在日光下流转,竟映出八哥歪头啄羽的模样,逗得洛天羽也跟着笑起来。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把剑正对着他。

“关于你窥看我身这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洛天羽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前辈,我……我不是故意的!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不对,当时你不是穿着衣服吗?我不是没看到吗……”

他双手乱摆,额头冷汗直冒。

白衣女子柳眉微挑,眼神似笑非笑:“杀了你也挺可惜,毕竟自岁帝之后,便再无人能领悟岁月之初。”

洛天羽心中一惊,听她这话,似乎对自己领悟岁月之初之事有所了解。

“前辈,那您说……该如何是好?”

他随后问道,眼睛紧紧盯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剑,生怕一不留神就卸他条胳膊腿的。

白衣女子收回剑,负手而立,

“这样吧,你随我修行三月,三月后,我要你用岁月帮我一件事,这样便抵消此事,如何?”

洛天羽眉头微蹙,这交易听起来倒不算苛刻,可他心里总犯嘀咕——能用岁月做的事,哪有简单的?

“前辈,不知您要我做的是……”他试探着追问,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角。

白衣女子转过身,月光落在她半张脸上,竟瞧不出年纪:

“三月后你自会知晓。若连这点胆气都没有,刚才也犯不着硬撑着领悟岁月之初了。”

“好吧,我答应您。”

白衣女子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随我来。”

说罢,她足尖一点,竟踏着天光向山巅掠去。

洛天羽连忙提气跟上,只觉对方看似缓慢的步伐,自己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上,心中愈发不敢轻视。

山巅云雾缭绕,竟有一座简陋的竹屋。白衣女子推门而入,指着屋角的蒲团:“从今日起,先学会‘等’。”

洛天羽一愣:“等?”

“等风来,等云散,等你那颗急于求成的心,能跟得上岁月的脚步。”

女子淡淡道,转身取了个陶罐,在石灶上煮起了茶。

茶香袅袅升起,混着山间的清露气息,洛天羽忽然觉得心头的躁动竟平息了几分。

他依言坐下,望着窗外流动的云雾,第一次开始琢磨“岁月”二字,究竟藏着怎样的分量。

“前辈……”

“我名时祈月,你往后唤我祈月大姐便可,不必如此拘谨。”

洛天羽愣了一下,随即很是乖巧喊了声:

“祈月大姐。”

时祈月轻抿一口茶,看向他道:

“这‘等’字,是修行岁月之道的基础。你且先在这等上三日,什么都别做,只静静感受。”

说罢,她便坐在一旁,闭眼养神。

洛天羽坐在蒲团上,起初满心的不耐烦,可随着时间流逝,山间的风声、虫鸣声渐渐清晰,他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三日后的清晨,第一缕曦光穿透云层,恰好落在洛天羽眉心。

他猛地睁开眼,眸中竟映着山间流转的雾霭,仿佛眼底盛着整片天地。

“如何?”时祈月不知何时已立在窗前,手中茶盏仍冒着热气。

洛天羽起身时,衣袂扫过蒲团竟无半分声响。

他望着远处山脊线,轻声道:

“风过林梢时,叶会先于枝动;

露坠草叶时,根会先于叶知。

原来天地从不是沉默的,只是我从前太急,没听见它们说话。”

时祈月指尖轻叩茶盏:“算你有些慧根,虽然不怎么沾边而已。”

她抬手一挥,竹屋门前的空地上忽然浮现出无数光点,聚成溪流、草木、飞鸟的模样,

“接下来三日,试着让这些光点随你心意动。”

洛天羽凝神聚力,想驱动那些光点,可光点却像顽石般纹丝不动。

他急得额角冒汗,忽想起这几日静等时的感悟,便收了力道,试着去“听”那些光点的频率——有的光点轻快如雀跃的溪涧,有的沉缓如老松的年轮。

他顺着那无形的韵律抬手,指尖掠过之处,代表溪流的光点竟真的蜿蜒流动起来,还带着晨露的清冽气息。

“不必刻意掌控,”

时祈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天地万物自有节律,你要做的,是成为它们愿意追随的那缕风,而非强拉硬拽的缰绳。”

洛天羽豁然开朗。他闭上眼,任由心神融入周遭的光影风声,

再睁眼时,空地上的光点已化作一片微缩的山林,飞鸟掠过竹屋檐角,竟带起细碎的风,吹得他鬓发微扬。

时祈月将茶盏递给他:“尝尝。”

茶水入喉,竟尝出了晨露的甘、山风的清、还有松针的微涩——正是这三日里,他静静感受的一切。

“这便是‘感悟天地’的第一层,”她望着远山,

“懂了它们的语言,才算踏进了岁月之道的门槛,

古今纪元,岁帝领悟自然万千流逝,不过百年时光,冥冥之中便感悟岁月大道,一念之间,生死流逝便是一瞬,岁月长河浮现世间。”

“可我看你岁月修行,不过是岁月推演,遮掩,迟缓天地而已,还算得上是半步踏入岁月大道之中。”

洛天羽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喉间泛起一丝涩意。

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领悟,在对方眼中竟只是“半步门槛”。

“祈月大姐,那……真正的岁月大道,该是什么模样?”他声音微哑,眼底却燃着不肯服输的光。

时祈月转过身,指尖在虚空一点,竹屋墙上竟浮现出流动的光影——那是一片苍茫大地,

草木从抽芽到枯萎不过弹指,星辰生灭如走马灯,最后凝成一条奔腾的长河,河水中漂浮着无数模糊的人影。

“你看这河,”她指尖落在光影上,长河竟随她手势放慢流速,

“世人以为岁月是单向奔流,其实它藏着无数岔路。

岁帝能让生死在一念间流转,是因为他成了河的一部分,而非岸边观水人。”

洛天羽盯着那长河,忽然想起自己曾用岁月之力延缓过友人的伤势,那时只觉是强行扭转,

如今才懂,那不过是在河面上投下一片暂时的浮萍。

“那推演、遮掩……”

“是术,非道。”时祈月收回手,光影消散,

“就像你能听懂风语,却不能让风为你裁衣。三日后续学‘应’,让你的岁月之力,能应天地之变,而非逆天地而行。”

洛天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仿佛能看到掌心纹路间流转的微光。

他将残茶泼向窗外,茶水滴落处,竟有一株新草应声破土。

“受教了。”

“昔日我有幸曾与岁帝同行过一段岁月,虽无那般机遇能够感悟这岁月一道,不过却有诸多见解,如今不过是授人以渔罢了。”

洛天羽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与岁帝同行过?那可是传说中触摸到岁月本源的存在,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女子,竟有如此渊源。

“祈月大姐竟识得岁帝?”他声音都有些发颤,方才那点因“半步门槛”而起的失落,瞬间被敬畏取代。

时祈月望着窗外那株新草,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寻常往事:

“不过是路途中偶遇的旅人罢了。

他那时总说,岁月最是公平,却也最是偏心——它给顽石亿万年光阴,

却只给朝露一瞬,可顽石未必懂岁月,朝露却能在刹那间映出整个苍穹。”

洛天羽咀嚼着这话,忽然想起自己领悟岁月之初时,正是被一片将落未落的秋叶点醒。

原来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瞬间,早已藏着大道的影子。

“那岁帝他……”

话没说完,洛天羽就想起了师姐曾经讲过的过往,

岁帝曾与师姐,樵夫,老头子联手镇压黑暗禁忌之主‘弑’,最终只有云烬雪一人存活,便成了这看守羽灵渊,恒古星域的天道存在。

“岁帝他嘛……走了。”时祈月打断他,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融入了他自己的岁月长河,或许在某个岔路口,正看着后来人如何趟河呢。”

她转身将茶盏放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日已到,该学‘应’了。你且试试,让这竹屋前的石阶,应着日头的角度,自己挪个位置。”

洛天羽一愣,到处东张西望:“石阶自己挪?”

“天地万物皆有灵,日头西斜时,石阶会渴盼阴影;晨露凝结时,它会渴望暖阳。你只需顺着它的心意,轻轻推一把。”

时祈月说着,负手走向云雾深处,“悟透了,再来寻我。”

洛天羽站在竹屋前,望着被日头晒得发烫的石面,忽然想起时祈月说的“应天地之变”。

他不再刻意催动岁月之力,而是静静感受石阶的“渴望”——午后的阳光太烈,它似乎在微微发烫、收缩,像是在往阴凉处蜷缩。

他伸出手,掌心贴着石阶,没有强行扭转,只顺着那股微弱的“意”,轻轻一引。

“咔哒。”

一声轻响,半尺厚的石阶竟真的缓缓向竹屋阴影处挪了寸许,恰好避开了最烈的日光。

洛天羽看着自己的手,忽然笑了。

原来“应”,不是驾驭,而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