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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规则怪谈:她不是雨姐 > 第656章 业海狮驼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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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你怎么解释狮驼岭的三大魔王?人家把一个国家的人全吃了,回去照样能当菩萨的坐骑。

独孤伽罗的问题如一道闪电,劈开了傍晚的宁静。顾十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邃的理解。

“姑娘这个问题,问得妙极。”他轻声道,仿佛在品味一杯陈年佳酿,“狮驼岭三大魔王,青狮、白象、大鹏,的确吃了狮驼国一国人等,最后却成了文殊、普贤菩萨的坐骑,如来佛祖的护法。”

独孤伽罗目光锐利:“这不正是证明了作恶无妨,只要有后台,最终都能修成正果?”

顾十七却缓缓摇头:“姑娘可知道,《西游记》是小说,是寓言,不是佛经。”

“但它是基于佛教思想写的,不是吗?”

“是,也不是。”顾十七微笑,“吴承恩写《西游记》,借佛教寓言阐发人生哲理,但其中许多情节是为了文学效果而艺术加工。我们若只从表面理解,便错过了其中深意。”

夕阳完全沉入西山,天边只余一抹残红。寺内灯笼次第亮起,在暮色中如同时明时暗的智慧之光。

顾十七引领独孤伽罗到一旁石凳坐下,娓娓道来:“我们先不说狮驼岭,先说一个佛经中的真实故事。”

“佛经中有一位阿阇世王,他杀害父亲、吞并小国、造下无数罪业。后来诚心忏悔,皈依佛教,成为护法。但他余生都受着内心的煎熬和身体的病痛,这是罪业的果报,不曾免除。”

独孤伽罗若有所思:“所以...”

“所以佛教从不否认因果报应,”顾十七接话道,“回到狮驼岭三魔,他们成为菩萨坐骑,表面上看似乎是‘从宽处理’,但实际上,这是一种更深层的度化和偿还。”

他进一步解释:“成为坐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失去自由,时刻被骑乘,被驾驭。对曾经称王称霸的魔王而言,这难道不是一种严厉的惩罚和约束吗?”

晚风拂过,带来远处诵经声。

“在佛教 symbolism 中,‘坐骑’有其深意。”顾十七继续说,“文殊菩萨的狮子代表智慧勇猛,普贤菩萨的白象代表行愿持重。魔王成为坐骑,象征着烦恼妄念被智慧与愿力所驯服、所驾驭。”

独孤伽罗若有所悟:“所以这不是赦免,而是转化?”

“正是!”顾十七赞赏地点头,“佛教度化不是否定因果,而是转化因果。魔王的能力被导向正途,罪业通过服务众生来逐渐偿还。这不是逃避惩罚,而是以另一种形式承担责任。”

他举例道:“就像一把刀,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做手术救人。刀还是那把刀,但用途完全不同。三大魔王的能力被转化利用,服务于更高的善。”

独孤伽罗仍不放弃:“但那被吃的一国百姓呢?他们的冤屈就白受了吗?”

顾十七长叹一声:“姑娘问到了最深处。在佛教看来,没有一桩冤屈是白受的,也没有一个恶行会没有果报。三大魔王成为坐骑,正是他们偿还罪业的开始,而不是结束。”

他顿了顿,继续说:“而且,我们要明白《西游记》是寓言。狮驼岭的寓言可能是在说:即使是最可怕的魔境(狮驼岭),最凶恶的心魔(三魔),也能被智慧与愿力(文殊、普贤)所驯服,被究竟真理(如来)所降伏。”

夜幕完全降临,星河初现。

独孤伽罗沉默良久,终于道:“所以表面看是‘走后门’,实质上是‘转化利用’?”

顾十七微笑:“可以这么理解。佛教的慈悲不是滥情,智慧不是投机。真正的佛教不会鼓励作恶,因为它深知因果不虚,业报不爽。”

他站起身,指向寺院大殿中的塑像:“看那狮子、白象,它们不再是祸害众生的魔王,而是承载菩萨、服务众生的工具。这种转变本身,就是对罪业最好的偿还。”

独孤伽罗也随之起身,最后问道:“那如果现实中有这样的人,作恶多端然后出家,又当如何?”

顾十七正色道:“出家不是逃避,而是直面。真正的出家生活清苦严谨,正是修心补过的过程。而且,佛教界对出家有严格审查,不是谁想出家就能出家的。”

钟声再起,回荡在星空下。

顾十七合掌道:“佛门广大,不弃一人。但因果昭昭,不枉一法。狮驼岭的故事,说到底是在讲述哪怕是最深的罪恶,也有被转化、被救赎的可能,但这种转化需要真正的忏悔和偿还。”

独孤伽罗望着星空,终于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她明白了,佛教的慈悲不是对罪的宽恕,而是对悔改的可能性的肯定;不是对业果的否定,而是对业果转化的信念。

夜色中,她仿佛看见了一条中间道路——既不否定罪业的严重性,也不否定悔改的可能性。这条路,需要极大的智慧与慈悲才能行走。

——

照你这么说,魔王丢个面子就算是惩罚了普通人。丢了性命却没有人替他们伸张。公平。

那你佛教和魔教有啥区别?庇护魔王的庇护所。

独孤伽罗的问题如一把锋利的刀,直刺核心。夜色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质疑的火焰。

顾十七没有立即回答。他仰头望向夜空,星河璀璨,亘古无言。

“姑娘这个问题,问得痛彻心扉。”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里有一种沉重的力量,“若我是那狮驼国的百姓,亲眼见亲人被吞噬,我也会问:凭什么?”

独孤伽罗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语塞。

顾十七转身,目光如炬:“但姑娘,你我皆被表象所惑。你以为那三大魔王逍遥法外?你以为菩萨的坐骑是荣耀的位置?”

他冷笑一声:“那我来告诉你,成为坐骑意味着什么。”

寺钟突然敲响,声声沉重,仿佛在印证他的话。

“青狮精,曾一口吞下十万天兵,称王称霸。成为文殊菩萨坐骑后,终日被智慧之缰束缚,不得自由。昔日能吃人吞天,今却连一口肉都不能擅自吃。”顾十七语气渐厉,“这是丢个面子?这是生生世世的束缚与屈辱!”

独孤伽罗怔住了。

“白象精,力大无穷,鼻卷乾坤。成为普贤坐骑后,却只能负重前行,再无肆意妄为之日。”顾十七逼近一步,“大鹏金翅雕,一翅九万里,食龙吞云。成为如来护法后,却要守护自己曾经吞噬的众生。”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这不是庇护,这是最严厉的惩罚——让魔王亲眼见证自己所破坏的秩序被重建,让自己成为修复工程的一部分,日夜面对自己的罪业。”

独孤伽罗想要反驳,却一时找不到词语。

顾十七语气稍缓:“姑娘以为那些百姓的冤屈无人伸张?在佛教看来,因果自负,业果不虚。那些被害的百姓,因其善业,往往能往生善道。而害人者,即使表面风光,实则无时无刻不在偿还罪业。”

他举了一个例子:就像有人偷了巨款,表面开豪车住豪宅,实则日夜担心案发,内心煎熬。这种内心的地狱,难道比牢房舒服?

“佛教与魔教的区别在于,”顾十七直视独孤伽罗的眼睛,“魔教鼓励纵欲造业,佛教教人清净业障;魔教说可逃脱因果,佛教说因果不虚;魔教以力量为尊,佛教以慈悲为怀。”

远处传来僧侣晚课诵经声,唱的是《往生咒》,超度亡灵。

顾十七轻声道:“姑娘可知道,佛教寺院每日早晚课诵,都会回向给法界一切众生,特别是冤亲债主?这不是包庇罪恶,而是希望所有众生都能离苦得乐,包括受害者和加害者。”

独孤伽罗沉默良久,终于问道:“但那公平吗?对那些受害者公平吗?”

“业海公平,不枉不纵。”顾十七语气坚定,“只是这公平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以人的形式为局限。魔王成为坐骑,在你看是轻饶,在我看是重罚;百姓往生善道,在你看是无人伸冤,在我看是业果自在。”

他最后说:“佛教不是魔教的庇护所,而是最大的转化所——化武器为工具,化毒药为良药,化魔王为护法。但这转化过程,本身就是最严厉的惩罚和最深刻的修行。”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独孤伽罗望着星空,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有更多疑问。

但这一刻,她至少明白了一点:佛教的公平,远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

“你说的是来世报,我要的是现实报。迟来的正义还能叫正义吗?你拿下辈子的荣华富贵能偿还这辈子的不公吗?”

独孤伽罗的问题如一把匕首,刺破了夜色的宁静。她的眼中燃烧着灼人的光芒,那是对现实不公的愤怒,对来世承诺的质疑。

顾十七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汲取千古的智慧来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

“姑娘问得好!‘迟来的正义还能叫正义吗?’”顾十七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我的答案是:不能。迟来的正义不是完整的正义。”

这个回答出乎独孤伽罗的意料。她本以为会听到一番为来世辩护的说辞。

“但是,”顾十七话锋一转,“姑娘以为佛教只讲来世报,不讲现世报吗?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指向寺院的大门:“进去看看,看看那些虔诚的香客,他们求什么?求现世安康,求病痛痊愈,求事业顺利。若佛教只讲来世,为何要满足人们现世的愿望?”

独孤伽罗跟随他走进寺院。殿内烛光摇曳,香烟缭绕,的确有不少香客在虔诚跪拜。

顾十七轻声道:“佛教既讲来世报,也讲现世报。只是现世报往往 subtle(微妙),需要智慧的眼睛才能看见。”

他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吝啬的富人,从不布施,反而嘲笑那些布施的人是傻子。结果他的生意日渐衰落,儿女不孝,晚景凄凉。这不是来世报,是现世报——他的吝啬心态导致他错过无数机会,与人交往处处计较,自然事事不顺。

“再看那些乐于助人的人,”顾十七继续说,“他们不一定马上大富大贵,但通常人缘好,机会多,遇到困难时愿意帮助他们的人也多。这难道不是现世报吗?”

独孤伽罗若有所思:“但这仍然不能解释那些大奸大恶却逍遥法外的人。”

顾十七点头:“这就是问题的核心。佛教说‘因果通三世’,不是因为忽略现世,而是因为有些因果确实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成熟。”

他语气一转:“但这不代表现世就没有报应。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即使表面风光,内心往往充满恐惧、猜疑、不安。这种内心的煎熬,难道不是最直接的现世报吗?”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十七又道:“况且,佛教从来鼓励人们追求现世的公正。佛陀当年建立僧团,制定戒律,就是为了在现世建立秩序和公正。佛教徒积极参与慈善、教育、环保,不都是在改善现世吗?”

独孤伽罗追问:“但那狮驼国的百姓呢?他们的现世报在哪里?”

顾十七长叹一声:“姑娘,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我的师父。他告诉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佛教不是创造因果的神,而是发现因果规律的觉者。佛教能做的,是帮助众生理解因果,转变因果,而不是否定因果。”

他接着说:“对于那些受害者,佛教通过超度法事帮助他们离苦得乐;对于那些加害者,佛教通过度化引导他们赎罪向善。这不是用来世掩盖现世,而是在承认现实的基础上,寻求最大程度的救赎。”

远处传来一阵哭声,原来是一个妇人在佛前哭诉丈夫的早逝。

顾十七轻声道:“看,佛教从不否定现世的痛苦。恰恰相反,它直面痛苦,分析痛苦的原因,并提供离苦得乐的方法。”

独孤伽罗沉默良久,终于道:“所以佛教不是用来世逃避现世,而是用来世补充现世?”

“可以这么理解。”顾十七微笑,“就像农民春天播种,不会因为秋天才能收获就什么都不做。他们同时还会打零工、做手艺,以解决眼前的生活需求。明智的人既关注现世,也为来世做准备。”

夜更深了,香客逐渐散去。

顾十七最后说:“姑娘要求的现世报,佛教同样重视。只是因果律复杂微妙,不是所有的现世报都如我们期望的那样直接和明显。但请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其中就包括了现世报。”

独孤伽罗望着庄严的佛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佛教不是对现实不公的逃避,而是对生命规律的深刻洞察。它既关注当下的苦乐,也放眼长远的因果。这种智慧,或许正是解决她心中疑惑的钥匙。

夜色中,她合掌躬身,不仅是对佛像,也是对一切众生心中的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