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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虎。”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所有的焦躁和愤怒,“这是我们第一次,因为一件生死攸关的事产生分歧。”

银虎一愣。

“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你的战士思维收一收,听一听我这个医生的判断。”

乐清终于转过身,火光在她脸上跳跃,映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她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种银虎从未见过的,绝对的自信和权威。

“风险?我比你更懂什么叫风险!”

乐清的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像是在进行术前告知。

“现在最大的风险,不是这头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老虎,而是它肚子上那个正在腐烂流脓的伤口!那味道,就是一张请柬,邀请这森林里所有饥饿的捕食者来开宴会!而我们,就是宴会的主菜!”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头巨兽,随即又指向银虎自己和他身后的孩子。

“救它,它活了,自己走了,我们安全。救它,它死了,我至少能清理掉腐肉,用草木灰和高温暂时封住伤口,掩盖气味,为我们争取转移的时间。”

乐清顿了顿,目光如炬,直刺银虎的内心。

“或者,我们现在杀了它,让它的血彻底浸透这片土地,然后坐在这里,等着被闻讯而来的鬣狗,恐狼,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撕成碎片,你选。”

这番话,没有一个字是废话,像一把把锋利的石锥,将银虎那套“威胁就必须铲除”的原始逻辑砸得粉碎。

他是一个战士,一个顶级的猎手,他懂得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杀死敌人。

可他不懂得如何对付那些看不见的、即将到来的,成群结队的威胁。

乐清说的对,杀死这头兽王,不是战斗的结束,而是另一场更惨烈屠杀的开始。

银虎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握着石矛的手背上,青筋虬结如同盘错的树根。

他看着乐清,这个小小的,兽形是松鼠的雌性,此刻却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

最终,他眼中的挣扎和暴躁,缓缓沉淀为一种冷硬的决绝。

他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好,既然你现在心意已决,那么我说什么,你都是不听的,那么我让你试试。”

银虎咬紧牙关,忍着剧痛,用石矛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他没有走向乐清,也没有再试图阻止她,而是踉跄着挪了几步,稳稳地站在了乐清和两个孩子之间,形成了一道负伤却依旧坚不可摧的屏障。

“你只管做你自己的,我保护你。”

他将石矛的末端用力插进身边的泥地里,双手握住矛身,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一个随时可以发力冲刺的戒备姿态。

那双金色的眸子,一半警惕地盯着那头奄奄一息的兽王,另一半,却用余光死死地护着那个走向危险的背影。

他妥协了。

用一个战士最霸道,也最沉默的方式。

乐清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她知道,这场争执,她赢了。

她不再迟疑,转身快步走到剑齿虎的身边。那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蹲下身,目光落在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别乱动。我现在是在救你。你要是不配合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了。”

伤口周围的皮毛被血和脓液黏合成一团,黑色的腐肉向外翻卷,甚至能看到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这头曾经的森林之王,如今正以最屈辱的方式,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乐清深吸一口气,伸出了手。

而那头巨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浑浊的绿眼睛里,那丝哀求,似乎更浓了。

没有无菌手套,没有手术刀,甚至没有一块干净的纱布。

乐清的医疗箱里,只有从河边捡来的、最锋利的几片黑曜石,一个被火燎过,用来装水的陶罐,以及一小包从部落带来的、碾碎的止血草粉。

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

一场史前级别的外科手术,即将在一双属于松鼠兽人的小手上展开。

“去,捡些干柴,越多越好。”

乐清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两个孩子吩咐道,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两个小家伙早已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小脸煞白,但出于对母亲本能的信任,他们还是立刻行动起来,手脚并用地跑向林子深处。

乐清则利落地架起几块石头,将陶罐放在上面,生火,烧水。

火焰舔舐着陶罐底部,水汽很快蒸腾起来。她将一张随身携带的、处理得最柔软的兽皮丢进滚水里,反复搅动,权当是高温消毒。

银虎就站在不远处,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有把握吗?”

“还可以吧,我感觉不是很困难。”

他看着乐清熟练地做着这一切,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这个雌性,她的行为逻辑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面对一头垂死的兽王,她不害怕,不逃跑,反而像是在准备一顿晚餐般,有条不紊。

当乐清捞出那块滚烫的兽皮,拧干水分,然后拿着一片薄薄的黑曜石,再次蹲到那头巨兽身边时,银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清了她的意图。

她不是要简单地清洗,她是要切割。

乐清屏住呼吸,左手按住伤口边缘还算完好的皮肉,右手握着黑曜石片,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地划了下去。

“嘶——”

腐烂的皮肉被轻易切开,一股比之前浓烈十倍的恶臭混合着血腥味,如同一颗炸弹,轰然引爆。

黑色的脓血瞬间涌出,其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碎肉和蠕动的白色蛆虫。

银虎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杀过无数的猎物,见过无数的伤口,可没有一幕,比眼前这个小小的雌性用一片石头去刮一头兽王烂肉的场景,更让他感到震撼。

那不是战斗,那是一种亵渎。一种对死亡和王者的、冷静到极点的亵渎。

“乐清,你真的很不一样。”

可偏偏,那头被“亵渎”的兽王,除了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吼,巨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之外,竟然没有丝毫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