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真的有效！”
苏凌月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巨大的喜悦冲击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三年了！整整三年！她终于看到了希望！清儿…她的妹妹…要回来了吗？
楚凡也精神一振，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和体内翻江倒海的法则冲突，再次凝聚心神，试图引导更多的法则之力涌入。
然而，就在那点生机如同星火般即将燎原之际，异变陡生...
清儿体内，那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寂灭法则乱流核心，仿佛被彻底激怒，一股更加深沉、更加纯粹、的冰冷死意轰然爆发。这股力量是如此恐怖，瞬间将楚凡辛苦渗透进去、试图重塑生机的法则之力…无情地碾碎、吞噬。
“怎么会...”楚凡发出一声痛苦不甘的嘶吼，再次喷血，整个人委顿在地，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清儿身上刚刚浮现的那一丝微弱红晕，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那剧烈波动的“法则之茧”不仅没有继续消融，反而在吞噬了楚凡的法则之力后，变得更加凝实厚重。散发出的寂灭死气，甚至比之前更加浓郁。
冰窟内，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无情地地浇灭。
死寂。
比之前更加沉重的死寂笼罩了一切。
苏凌月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如同被最锋利的冰刃刺穿。她眼中的光彩迅速褪去，化为一片空洞的灰白。她踉跄着向前几步，扑倒在冰冷的玄冰平台边缘，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近乎绝望地抚摸着自己妹妹冰冷僵硬、毫无生气的脸颊。
“清儿…清儿…”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心碎欲裂的哭腔，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冰冷的法则之茧上，瞬间冻结成冰，“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行…姐姐…姐姐没用…姐姐救不了你…”那低语如同杜鹃啼血，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自责。
楚凡靠着冰壁，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和神魂的剧痛。
他看着平台上气息更加死寂的清儿，看着崩溃绝望的苏凌月，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失败了…”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干涩，“寂灭反噬…太强…核心处…有东西…在守护…”
他试图解释，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苏凌月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肩膀的颤抖慢慢平息。她缓缓地、极其轻柔地用指尖擦去滴落在清儿脸颊冰晶上的泪痕，动作小心翼翼。
然后，她抬起了头。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泪痕犹在，眼眶通红，但那双蕴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眸中，先前的空洞绝望，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疲惫。
她没有看楚凡，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妹妹的脸上，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如同寒冰碎裂：“没事……”
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冰窟的寂静。
“你不必自责。”
这句话像是一块投入冰湖的石头，让楚凡猛地一怔，愕然抬头看向她。
苏凌月缓缓转过身，正视着楚凡，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锐利得如同雪原上的孤狼，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通透：“这样的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
“清儿身上的反噬，是那群疯子以禁忌仪式引动的寂灭法则本源之力，其层次之高，远超寻常修士的想象。三年了，我遍访大能，搜寻奇物，甚至不惜代价深入那些连大乘境都视为绝地的遗迹……每一次尝试，都告诉我同一个冰冷的答案：外力，无法撼动那扎根于她生命本源深处的寂灭。希望更是渺茫！”
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楚凡嘴角未干的血迹，那平静的眼神深处，终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和……更深的痛楚。
“捕捉到你法则痕迹的那一刻，是我这三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可能’的存在。那微弱的生之气息，让我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我孤注一掷，甚至不惜以绯虹令和《万法同源录》为注，赌你能创造奇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苦涩的弧度，“但这赌注本身，就预示着巨大的风险。成功的概率……我心中，从未真正乐观过。”
“那你为何……”楚凡喉咙有些发紧。
“为何还要试？”苏凌月替他说了出来，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因为那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值得我赌上一切！那怕只有一丝希望的火星，我也要把它捂在心头，哪怕……最终被它灼伤，也在所不惜！”她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那空灵的气质似乎又回来了一些，但其中蕴含的沉重却更加明显：“所以，你不必自责。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甚至……你让那寂灭之茧产生了变化。” 她的目光投向清儿眉心那点微乎其微的绿金印记，眼神复杂，“这本身就是一种……突破。是我过去三年所有尝试，都未曾达到的。”
冰窟内一片沉默。
此刻，楚凡心中的挫败感并未因苏凌月的开解而完全消散，但心里的那份沉重却是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汹涌的不甘和一种被激起的的斗志。苏凌月早就预料到失败，却依然义无反顾地赌上一切，这份决绝，深深触动了他。
他看着清儿眉心那点微弱的印记，感受着自己体内虽然受损却依旧顽强的【生命法则】，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嫩芽，在他心中疯狂生长。
他挣扎着，用手撑住冰壁，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身体在剧痛中摇晃，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如同燃烧的火焰。
“或许……”楚凡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可以给我……一点时间。”
苏凌月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万法同源录》……”楚凡的目光灼热地看向苏凌月，“那残卷，博大精深，若是再给我点时间参悟，我定能从中参悟出救醒你妹妹的方法。”
他直视着苏凌月那双带着疲惫却依旧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誓言。
冰窟中，楚凡虚弱却掷地有声的话语，带着一种百折不挠的狠劲，再次点燃了沉寂的空气。
苏凌月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染血、气息萎靡，眼神却亮得惊人的青年，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执着，她死寂的心湖深处，那圈微弱的涟漪，终于荡漾开来，化作一丝带着暖意的希望。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抬手，指尖灵光一闪，一枚比之前更加古朴、散发着浓郁岁月气息的玉简出现在掌心。玉简表面刻满了玄奥的纹路，正是《万法同源录》的核心残卷。
“好。”苏凌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力量，她将玉简轻轻推向楚凡，“绯虹阁有一处静室，那里有最强的聚灵阵和最严密的守护禁制，从现在起，它就是你的。你需要的一切资源，绯虹会倾力供给。时间……”
她看了一眼冰封中毫无知觉的妹妹，眼神温柔而坚定：“我们有时间。楚凡，清儿……就拜托你了。”
楚凡伸手接过那枚温润的玉简，紧紧攥在手中。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冰封的少女，然后拖着伤体，一步一步，无比坚定地朝着冰窟外走去。
每一步都踏在坚冰之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红绡和青鸾立刻无声地跟上。
苏凌月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个倔强而坚定的背影消失在幽蓝的冰光深处。
另一边，绯虹阁的静室，名副其实。
这里并非寻常的地方，而是整块巨大的万年温玉髓镂空雕琢而成。温玉髓天生具有温养神魂、汇聚灵气的神效，此刻更是被绯虹会历代积累的聚灵大阵催发到了极致。
楚凡一踏入其中，浓郁到近乎液化的灵气便扑面而来，带着温润如玉的暖意，呼吸间便觉通体舒坦，精神为之一振。
静室内部简洁到极致，除了中央一个同样由温玉髓雕成的蒲团，四壁空空如也。
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流淌着银色微光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并非简单的装饰，而是层层叠加、环环相扣的强大禁制，隔绝了外界一切可能的窥探与干扰，连时间的流逝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
整个空间，仿佛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纯粹的能量茧房。
楚凡盘膝坐于玉髓蒲团之上，将那枚承载着《万法同源录》核心奥义的玉简置于掌心。玉简触手温凉，表面那些玄奥的纹路仿佛拥有生命，在浓郁的灵气浸润下，流转着微弱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辉光。
他深吸一口气，浓郁的灵气如同甘泉涌入肺腑，稍稍抚慰了体内因法则反噬而留下的隐痛。但更深的疲惫来自于神魂，强行引动本源法则对抗寂灭乱流的消耗，远非灵气所能轻易弥补。
他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枚古老的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