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东，空气中的灵气变得越发稀薄和紊乱，甚至开始夹杂着一丝丝令人心悸的、荒古死寂的气息。
脚下的土地也逐渐从坚硬的岩石变为一种诡异的、带着暗红纹路的焦黑土壤，仿佛被鲜血浸染后又经烈火焚烧。
“我们快到禁域边缘了。”楚凡忽然停下脚步，沉声道。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远处的地平线上，空间似乎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感，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看东西。
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觉到那里传来的、令人神魂不安的压抑感。偶尔有一两道细微的、灰白色的空间裂缝如同毒蛇般一闪而逝，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这里的空间结构已经开始不稳定了。”郑智面色凝重地观察着，“大家都跟紧了，千万不要乱走，一步踏错，就可能被卷入空间乱流，神形俱灭。”
他率先迈步，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出现了巨大的、不知何种生物留下的苍白骨骸，半掩在焦土中；扭曲枯死的怪树张牙舞爪；甚至能看到一些残破的古兵器碎片，散发着微弱却令人胆寒的能量波动。
“嗡！”
就在这时，众人侧前方不远处，一道原本细微的空间裂缝毫无征兆地猛然扩张，变成一个扭曲旋转的、直径足有丈许的黑洞。
恐怖的吸力瞬间传来，卷起地面上的碎石和尘土，疯狂地拉扯着距离它最近的赵千境和钱笑阳。
“小心！”楚凡大喝一声，反应极快，一道凝练的灵力匹练瞬间甩出，缠住赵千境的腰猛地向后一拉。
赵千境借力狼狈后跃，惊出一身冷汗。
但钱笑阳就没那么幸运了，猝不及防下，身体被那可怕的吸力扯得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被吞入那充满毁灭气息的黑洞之中。
“靓仔！”郑智怒吼，手中一枚阵盘猛地抛出，瞬间化作一道光幕勉强挡在钱笑阳身前，但那光幕在空间裂缝的撕扯下剧烈闪烁，眼看就要破碎！
钱笑阳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拼命向后蹬踹。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快如鬼魅般掠过——是楚凡！他直接施展空间法则，险之又险地避开裂缝核心的吸力区，一把抓住钱笑阳的胳膊，周身银芒爆闪。
“给我回来！”
轰！
两人重重摔回安全区域，那临时光幕也随之破碎，那道空间裂缝蠕动了几下，又缓缓缩小，恢复成细微的裂痕状态，仿佛刚才的致命危机从未发生。
“咳…咳…”钱笑阳瘫在地上，面如土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晌才带着哭腔骂道：“……操……这鬼地方……刚才本少爷我差点就……就成馅料了……”
劫后余生的恐惧攥住了每一个人。
苏清儿小脸煞白，紧紧抓着许鸽的手。
许鸽的手心里也全是冷汗。
楚凡缓缓站起身，看着前方那片更加扭曲区域，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殒神禁域，才刚刚向他们展露其冰山一角的狰狞。
郑智收起另一枚即将激发的攻击阵盘，声音干涩：“都看到了？这还只是最外围。接下来的路……每一步，都可能踏向死亡。”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狂乱的心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楚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终定格在那片死亡的禁域深处。
“走。”他只吐出一个字，率先迈出了脚步。
空气中的灵气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压抑、充斥着毁灭气息的混沌能量。光线在这里变得扭曲黯淡，视野所及，尽是灰蒙蒙的一片，巨大的、非自然形成的嶙峋怪石如同巨兽的骸骨，狰狞地刺向昏暗的天空。
地面是焦黑的硬壳，踩上去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仿佛踩碎了无数年代的死寂。
“跟紧！一步都别错！”郑智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
他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乱转，根本无法指明方向，他只能依靠对能量流动的细微感知和对古阵法遗迹的认知来艰难地辨认相对安全的路径。
楚凡紧随其后，双眸之中银芒微闪，法则之力被催发到极致，竭力感知着周围那些肉眼难以察觉的、最细微的空间褶皱和裂痕。
即便如此，仍不时有发丝般纤细的空间裂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手臂或脸颊旁划过，留下浅浅的血痕，瞬间又被一种阴寒的力量冻结，愈合缓慢。
“左边三步，绕开！”在感知到前方有一丝异常后，楚凡猛地低喝。
众人条件反射般齐齐转向，几乎就在同时，他们原本要经过的一片看似平坦的地面无声无息地塌陷下去，露出下方深不见底、散发着幽幽吸力的虚无黑暗。
钱笑阳倒抽一口凉气，胖脸煞白，死死抓着旁边赵千境的胳膊。
赵千境这次没甩开他，只是啐了一口：“这鬼地方……真他妈的是步步杀机。”
“这真的是五步一小坑，十步一大坑。真是太难了！”钱笑阳泄气道。
“怎么后悔了？这回把你送出去还来得及！”
“算了！被那两个邪神抓住不一定好过。”
越往深处，压力越大。
那混沌的能量不仅侵蚀着护体灵光，更开始无形地压迫神魂，各种混乱的、充满负面情绪的嘶吼与低语开始直接在众人的识海中响起，试图诱发出心魔。
“守住心神！”许鸽急声提醒，她周身泛起一层清心宁神的柔和光晕，勉强将苏清儿也笼罩在内。
苏清儿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紧紧跟着队伍，不让自己成为负担。
“嘎吱——嘎吱——”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从前方的浓雾中传来。
众人瞬间停下脚步，全身戒备。
雾气翻滚，几个扭曲的身影缓缓爬出。它们并非活物，而是由无数惨白的骨块、破碎的甲胄以及浓郁的怨煞之气强行拼接而成的怪物，眼窝处跳动着幽绿的鬼火，发出无声的咆哮，猛地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