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高高在上的神尊都可能被无形中侵蚀成为傀儡,那这场斗争,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黑暗和绝望。
楚凡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前辈,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如何才能找到那条‘归乡之路’?”
娲皇沉默片刻,缓缓道:“滋养种子,让它成长。它是关键,是坐标,也是……武器。”
“然后,去寻找散落的其他‘遗珍’,那些在一次次轮回中侥幸存留的、蕴含着不同法则本源力量的碎片。它们是补全蓝图、稳定新世的基石。”
“而我……”她轻轻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缕精纯厚重的大地母气缓缓凝聚,散发出滋养万物的气息,“我会尽力,为你们争取时间,也为这种子……提供最初的滋养。”
她的目光落在楚凡身上,充满了期望与一丝不忍。
“但最终的路,需要你们自己去闯。去见证,去抉择,甚至……去牺牲。”
“毕竟,这是红云用命换来的……一个或许可能不同的结局。”
娲皇的话语如同沉重的基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宇宙轮回、暮年之劫、规则显化……这些概念远超他们的认知范畴,将之前的恩怨、神尊争斗都衬得渺小可笑。
“滋养种子……寻找遗珍……”楚凡喃喃重复,感受着眉心中两枚“种子”的沉静脉动,它们既是希望,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那些遗珍……该如何寻找?又有哪些?”郑智问出了关键问题。
娲皇掌心那缕大地母气缓缓流转,映照出些许模糊的光影:“它们散落在时光与废墟的夹缝中,形态各异。或是古神残骸所化神器,或是世界树碎片凝结的奇物,甚至可能是某个文明毁灭前最后的智慧结晶……皆蕴含着某一方面的本源法则。”
她目光微凝,光影中浮现出几样事物的朦胧轮廓:一柄断裂的、燃烧着永不熄灭火焰的古铜战戈;一面布裂痕、却映照着星河流转的玉镜;一卷以不知名皮革制成、空无一字却道韵自生的书简……
“感应。”娲皇看向楚凡,“你身负源种与新芽,它们会指引你。越是靠近遗珍,共鸣便会越强烈。但切记,遗珍所在,必是极端险恶或隐秘之地,且……必有守护,或善,或恶。”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调息的苏清儿身上,那枚青霄元君留下的青莲花瓣残存的微弱气息,忽然与娲皇掌心的大地母气产生了一丝奇异的交融。
娲皇轻“咦”一声,目光转向苏清儿:“青霄那丫头的力量……她竟将一丝本命元神寄托于外?嗯?这是……”
她指尖微点,那丝交融的气息被放大。众人仿佛看到一片无尽的、雷霆肆虐的九重天墟景象,在那天墟最深处,狂暴的毁灭雷霆核心,似乎包裹着一枚不断生灭、闪烁着纯净雷光的棱晶!
“九天雷核……”娲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竟是此物?它竟未彻底毁于上古雷劫之中,反而在毁灭极致处孕育出了一点新生‘雷源’?
此物蕴含雷霆生灭、刑罚裁决之本源,正是一件强大的‘遗珍’!”
她看向楚凡:“看来,你们的下一处目的地,已然明了。九天雷墟,那是青霄可能前往,也必须去的地方。取得雷核,不仅能增强实力,或许……也能找到她。”
楚凡精神一振,这无疑是个明确的目标。
“但九天雷墟,乃上古雷劫之源,如今更是‘归寂’之力侵蚀的重灾区,危险无比。”娲皇语气严肃,“你们需要更多准备。”
她缓缓起身,走到亭外那片药田之中。
素手轻招,几株形态奇异、散发着不同法则波动的神药自动飞起,落入她手中,被一团柔和的大地母气包裹、提炼,最终化作三枚龙眼大小、色泽各异的丹丸。
“此丹蕴含一丝造化生机,可助你们快速恢复,并在短时间内极大强化对特定法则的感知与亲和。”她将丹药递给楚凡,“慎用。”
接着,她并指如刀,在一旁的青石上迅速刻画起来。
石屑纷飞,一道道古老玄奥的路线图逐渐显现,那并非已知的任何地域地图,而更像是标注着能量流动与空间褶皱的奇异图谱。
“这是通往九天雷墟相对‘安全’的路径,避开了几处已被彻底侵蚀的绝地。但也仅是相对,能否通过,看你们造化。”她将地图印记直接打入楚凡识海。
最后,她目光扫过众人,沉吟片刻,忽然对许鸽道:“小姑娘,你过来。”
许鸽一愣,依言上前。
娲皇伸出手指,指尖凝聚一点极其精纯的土黄色光芒,轻轻点在了许鸽的眉心。许鸽身体一颤,周身荡漾起一圈厚重的土黄色光晕,脚下大地传来亲切的共鸣。
“你心思细腻,灵台清明,与大地颇有缘法。赐你一缕‘地脉守护’,危急时刻或可借用地脉之力,护持己身与同伴。”
她又看向钱笑阳和赵千境,略一思索,从发间取下那根看似普通的青木簪,轻轻一折,分为两段,分别抛给二人。
“此簪蕴含我一缕生机,可辟邪祟,稳心神。于幻境、神魂攻击中,或能保你们一线清明。”
二人连忙恭敬接过,只觉得一股清凉安神的气息涌入体内。
做完这一切,娲皇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疲惫,她挥了挥手:“去吧。沿着谷底溪流下行,尽头处有一处废弃的古传送阵,凭我予你的地图印记,应能启动,将你们送至雷墟边缘。”
她转身,望向茅屋后的苍茫群山,声音变得悠远:“我也该去做些准备了……‘它们’既已苏醒,这片避世之地,也终将不再平静。”
告别已是多余。楚凡带领众人,对着娲皇的背影深深一揖,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潺潺溪流,快步向下游行去。
溪流两岸奇花异草芬芳,瑞兽安宁,但众人已无心欣赏,只想尽快离开这世外桃源,奔赴下一个未知的险境。
果然,在下游行进了约半个时辰后,溪流尽头是一处被藤蔓掩盖的山壁,拨开藤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内深处,一座布满青苔、残缺不堪的古阵静静矗立。
楚凡依照识海中的地图印记,将自身灵力注入阵眼特定节点。
嗡!
古阵上的青苔与尘埃簌簌落下,残损的符文艰难地亮起,空间之力开始扭曲、汇聚。
然而,就在光门即将形成的刹那——
整座山谷,猛地剧烈一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