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破碎的、属于红云老祖最后时刻的明悟,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意识:
【……寂灭……亦是轮回……虚无……方可生有……以梦为舟……以虚渡实……】
他福至心灵,猛地抬头,眼中不再是决绝,而是一种洞悉本质的平静。
他没有试图防御,而是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道毁灭光柱!
“大哥哥!”苏清儿惊恐尖叫。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楚凡引导着“织梦者”的全部力量,混合自身所有法则本源,在方舟前方编织出了一片巨大璀璨、不断生灭的——七彩梦境泡沫。
那蕴含着终极虚无的毁灭光柱,猛地冲入了梦境泡沫之中!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光柱仿佛冲入了一个无底洞,又像是击中了另一个维度的倒影,其恐怖的毁灭之力竟被那看似脆弱的梦境泡沫疯狂地吸收、折射、扭曲……最终,化作无数道细碎、毫无危害的流光,从泡沫另一端散逸消失,如同了一场幻梦。
以虚渡实!以梦解真!
噗!
楚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倒,眉心“织梦者”棱晶光芒黯淡至极,显然这一下透支巨大。但他确实……挡住了那必死的一击!
那黑暗面孔似乎也愣了一下,仿佛无法理解自己的攻击为何会以这种方式被化解。
趁此间隙,方舟引擎咆哮到极限,终于一头撞破了“摇篮”边缘那脆弱的时空壁垒,冲入了相对稳定的混沌乱流之中,将那恐怖的黑暗暂时甩在了身后。
死里逃生。
舱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引擎过载的嗡鸣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与难以置信的震撼。
楚凡被苏清儿扶起,吞下丹药,艰难地调息着。
郑智瘫坐在控制台前,擦着冷汗。钱笑阳和赵千境互相搀扶着走进来,都是一身狼狈。许鸽默默检查着【涅盘弓】。
青霄元君的虚影变得更加黯淡,她看着楚凡,眼神复杂无比,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们……暂时安全了。但‘源暗’已然苏醒部分力量,它的目光……已经锁定我们了。”
她幻出星图,一个遥远的、散发着微弱蔚蓝色光晕的坐标被放大。
“我们必须立刻前往那里——‘碧落黄泉’,传说中生死界限最模糊之地,也是……娲皇地图最后讯息中提到的地方。或许只有在那里,我们才能找到下一步的答案,甚至……还能寻到其他的遗珍。”
方舟调整方向,拖着残躯,义无反顾地驶向那片未知的的神秘空域。
内部,众人抓紧这短暂的喘息之机疗伤恢复。
楚凡盘坐于地,竭力调和着体内躁动的多重力量。句芒神心带来的磅礴生机、九天雷核的毁灭狂暴、“织梦者”的虚幻缥缈,以及自身红云本源那一点“变数”灵光,彼此冲撞又微妙制衡。
苏清儿守在一旁,青莲之力柔和流转,助他稳定气息,眉宇间忧色难掩。
钱笑阳一边龇牙咧嘴地往身上涂抹药膏,一边嘟囔:“那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差点把我隔夜饭都吓出来……”
赵千境默默擦拭着【破风】刃面上沾染的丝丝黑气,眼神冷冽:“若非楚凡最后那一下……我们早已成虚无。”
他看向楚凡的目光,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
许鸽检查着【涅盘弓】弓弦,轻声道:“他的力量……很奇特,仿佛能克制那种寂灭。”她心思细腻,隐约察觉到了楚凡力量的非凡之处。
郑智则与青霄元君紧张地分析着方才记录的“源暗”能量数据,试图找出其弱点,脸色越发难看:“这种力量层级……远超想象,几乎触及规则本源……正面抗衡,毫无胜算。”
就在方舟内气氛沉重之际,青霄元君忽然脸色微变:“不好!有极强的神识扫描刚刚掠过方舟。虽然被混沌乱流和方舟屏障削弱了大半,但……气息很熟悉!”
几乎同时,远在无尽时空之外,金碧辉煌、法则环绕的九霄神殿内。
一面巨大的、由先天灵玉打磨而成的【巡天宝鉴】前,广法天尊眉头紧锁,掐指推算。身旁,气息威严、周身环绕着锐金之气的蓐收元师,以及仙风道骨、眼神却深邃难测的苍昊神君,皆面色不虞。
“捕捉到了一丝极细微的空间波动和……雷霆气息。”广法天尊沉声道,“虽然瞬间就被混沌乱流掩盖,但绝不会错,是青霄那叛徒的九天正雷之力!她果然没死,还躲入了混沌深处。”
蓐收元师冷哼一声,声如金铁交鸣:“哼!勾结红云余孽,擅动轮回,如今更是引动未知浩劫,罪无可赦!陛下虽在闭关,但早已下旨彻查。必须尽快将她擒回,明正典刑,以安天心!”
苍昊神君沉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青霄性子刚烈,实力不俗,又得了一丝混沌庇护,强擒恐难。但她似乎极为在意那个凡间女子……或许,可从其软肋下手。”
广法天尊眼中厉色一闪:“神君,你执掌天律,可调动【巡天镜】锁定其大致方位。元师,你擅长推演天机,找出其可能遁逃之路。吾亲自率一队‘金甲神卫’,布下‘九霄锁神大阵’,定要将其一举擒获!”
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势在必得。擒获青霄,不仅是执行天规,更是攫取她可能知晓的、关于红云和那场浩劫秘密的大好机会。
一场针对青霄元君的围捕,悄然展开。
方舟内,青霄元君虚幻的身影波动加剧,显然感知到了危机临近。“他们……发现我们了。正在推演我们的路线……是广法、蓐收和苍昊!”
众人心头一紧。
刚脱虎口,又遇豺狼!
“碧落黄泉!”楚凡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的光芒,“必须尽快赶到那里!娲皇既然指引我们去那里,必有深意!或许那里有摆脱追踪,甚至……反击的方法。”
“但方舟受损严重,速度提不上去!”郑智焦急地看着能量读数。
“用这个!”楚凡抬手,那枚略显黯淡的“织梦者”棱晶再次浮现,“虽然力量未复,但短时间扭曲后方追兵的感知,制造虚假轨迹,或许可行!”
他再次集中精神,引导织梦者的梦幻之力,混合空间法则,如同在混沌中编织一张巨大的、迷惑性的蛛网。
同时,青霄元君也咬牙,不顾虚影愈发黯淡,强行调动方舟最后的储备能量,甚至燃烧起一丝本命雷元,注入引擎。
“坐稳了!”她低喝一声。
方舟猛地一震,速度骤然飙升,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碧落黄泉的坐标。而在其后方,无数条真假难辨的空间涟漪荡漾开来,干扰着一切的追踪与推演。
九霄殿上,巡天宝鉴上的光点骤然变得模糊不清,轨迹乱成一团。
“嗯?竟然能干扰天机推演?”苍昊神君挑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看来,青霄身边,有了不得的‘帮手’啊。”
蓐收元师面色不耐:“雕虫小技!天尊,锁定大致区域,直接进行区域封锁,逼他们出来!”
广法天尊点头,手中法诀一变:“金甲神卫听令!布‘九霄锁神阵’!封锁碧落黄泉外围星域!”
无数身披金甲、气息强悍的神卫应声而出,化作道道流光,奔赴预定星域。
一场追逐与反追逐,在无垠的混沌中激烈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