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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爱恨无情 > 第156章 追问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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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丰到省城开完学术研讨会后,特别拜访军区副司令一一当年在大巴山红军总指挥部当手枪队长的陈将军。这位身经百战的开国少将,他的一生都与革命紧密相连。从红军时期的反敌围攻,到苏区的扩红增兵,他都亲身经历并参与其中。在平分土地、赤化全川的过程中,他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不仅如此,他还关注着文教卫生事业,积极医治伤病员,为红军队伍的稳定和发展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回忆起当年的峥嵘岁月,他如数家珍,侃侃而谈。他详细讲述了总指挥、副总指挥、章主任、李政委等领导的功勋业绩,对他们的指挥才能和领导风范赞不绝口。同时,他也没有忘记秦大胆、小钢炮、大麻子、周瞎子、吴跛子、独臂侠、老夫子等等很多军师长团营连长,他们在战场上英勇无畏,打鬼子杀敌人立下的赫赫战功。当谈到解放几十年来大巴山这片革命老区的发展时,他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愤愤不平地指出,尽管当年这里有百万人民支持红军,十多万农民兄弟参加红军,为革命做出了巨大贡献,但如今这片地区却依然没有得到应有的发展,仍然处于贫困线下。他怒火冲天,愤起追问:“为啥不敢面对历史?不能肯定历史人物的作用?比如川陕省苏维埃政府主席,博物馆纪念馆没有他的事迹,图书和报刊上也没有他的名字。这样对他是不公平的。”他认为正是因为不敢正视历史,才导致了这片地区的贫穷落后和封闭保守。他强调只有尊重历史,才能真正开放发展,让这片曾经为革命付出巨大牺牲的土地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副司令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少丰的耳畔炸响,久久不散。那声音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帷幕,将他带回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少丰凝视着副司令,只见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似乎在回忆着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副司令接着说道,当时他担任总指挥部的手枪队长兼侦察连长,肩负着重要的任务。他紧紧跟随在总指挥身边,负责每次会议周围的警戒保卫工作。

少丰聚精会神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对那段历史的敬畏之情。他想象着当年的手枪队长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守护着会议的安全,那是怎样一种紧张而危险的场景啊!副司令继续讲述着,他说他曾经亲眼目睹了李政委、雄主席等人在西路军的石窝会议结束后,各自奔赴不同的方向,分别突围而去。少丰被副司令的叙述深深打动,他决定再次深入查阅资料,从字里行间寻找更多关于西路军最后一次会议的线索。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原来,原川陕省苏维埃政府主席,后任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委员的雄国兵,在出席西路军石窝会议后的确切去向——

雄国兵从石窝场出来疾驰而去,冷风如凌利的鞭子抽打着他的面庞,可他心中的寒意却比这恶劣的天气更加刺骨,直至此刻,他才如梦初醒般地认识到局势的严重与自身处境的危急,这种绝境,与两年前部队撤出川陕苏区时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回溯到 1935 年春天,那是一段波澜壮阔、气吞山河的征程。红四方面军麾下犹如钢铁洪流的十万大军,士气如熊熊燃烧的烈火,强渡嘉陵江和涪岷江,踏上西征之路,目标只有一个——迎接中央红军。大军所到之处,军旗猎猎,如燃烧的火焰,步伐铿锵,似雷霆万钧,尽显“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英勇风貌。

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播开来,各路敌军闻风丧胆,惊慌不安。陕军孙蔚如,川军孙震、李家钰、杨森、刘湘、刘文辉,乃至蒋介石嫡系精锐胡宗南,这些平日里在各自地盘上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军阀势力,听闻红四方面军即将兵临城下,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在惊心动魄的战略转移中,战斗如暴风骤雨接踵而至,战事异常频繁且激烈。强渡嘉陵江时,江水汹涌澎湃,如万马奔腾,暗流涌动,似蛟龙翻滚,敌军在对岸重兵把守,妄图凭借这天险阻挡红军前进的步伐。英勇无畏的红军战士们却毫不畏惧,他们犹如钢铁般坚强,驾着简陋的木船,如离弦之箭迎着枪林弹雨奋勇冲锋,以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强渡成功,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无情地撕开了敌人固若金汤的防线。

紧接着,红军如猛虎下山攻克剑门关,那巍峨险峻的关隘犹如铜墙铁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却未能挡住红军排山倒海般的凌厉攻势,战士们前赴后继,以血肉之躯开辟出胜利之路。打江油,战土门,克包座,守天全,血战百丈关,每一场战斗都是血与火的洗礼,是生死较量的残酷博弈。身为省苏政府主席的雄国兵,在那段波澜壮阔的征程中,肩负着特殊使命。在部队行军沿途,积极组织建立苏维埃政权、扩大红军队伍以及筹备粮草物资等重要工作。每到一处新的城镇、村庄,他便如春风化雨,迅速发动当地百姓,宣传革命理念,唤醒群众的阶级觉悟,建立起属于人民的政权机构,让受苦受难的百姓看到生活的希望与曙光。

与此同时,他不畏艰苦,不辞辛劳地穿梭于大街小巷、田间地头,积极向广大青年宣传红军的崇高理想和伟大抱负。他用生动而富有感染力的语言,讲述着红军为了民族解放、人民幸福而奋斗的英勇事迹,激发着青年们内心深处的翻身求解放的斗志。

在筹备粮草的工作中,他更是展现出了卓越的才能和智慧。他深入了解当地的实际情况,仔细研究各种因素,制定出合理而有效的征集方案。他深知部队的物资供应对于战争的胜利至关重要,因此竭尽全力确保每一份粮草都能得到充分利用,既满足了部队的需求,又尽量减轻了百姓的负担。

凭借着他出色的组织协调能力,粮草的征集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为部队的顺利西进提供了坚实的后勤保障。尽管一路上战火纷飞,战斗异常激烈,但他始终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地贡献着自己的力量。虽然他没有亲身参与到前线的激烈战斗中,但他亲眼目睹了无数战友们的英勇无畏和牺牲奉献。他们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毫不畏惧地面对敌人的炮火,用自己的生命扞卫着远大的理想。这些场景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让他对未来事业的信念愈发坚定,对战友们的敬意也愈发深厚。

时光荏苒,风云变幻,谁能料到,部队一路辗转来到这片广袤的戈壁滩后,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形势竟然会急转直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之中。马鸿逵、马步芳这几个军阀率领的马家军,简直就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野狼,他们紧紧地咬住西路军不放。这些家伙对于当地的地形了如指掌,再加上他们的骑兵部队具有极强的机动性,使得他们在战场上如鱼得水,对西路军展开了一轮又一轮丧心病狂的攻击。

面对如此凶猛的敌人,西路军的将士们毫不畏惧,他们以顽强的斗志和无畏的勇气,与马家军展开了殊死搏斗。由于敌我双方实力过于悬殊,再加上补给严重不足、地形对我军极为不利等诸多因素,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西路军的艰难处境。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这支原本拥有两万多人的西路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人数急剧减少,到最后只剩下三千余人,这些幸存者们也都已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曾经威震敌胆的雄师劲旅,如今已变得残破不堪,士气低落。

而在石窝场召开的最后一次军政委员会会议,无情地宣告了西路军的彻底失败。会议现场的气氛异常凝重和压抑,与会的将领们一个个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不甘。雄国兵走出会场,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祁连山,心中五味杂陈。曾经的豪情壮志、辉煌过往,都已化作泡影,残酷的现实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深知,此刻的西路军余部也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无数战友的生命,关乎着革命事业的未来走向。而他这位一直以来听从命令默默奉献的省苏政府主席,也不得不直面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困境,思索着如何在这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带领幸存的战友们走出阴霾,继续奋斗下去。

雄国兵的马鞭如一条凌厉的毒蛇,狠狠地抽在马臀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枣红马如受惊的野兔,四蹄翻飞,在戈壁滩上扬起一道土黄色的烟尘。他那原本厚实的羊皮手套,如今已如破布千疮百孔,露出冻得发紫的手指,仍同铁钳一般死死攥着缰绳。远处祁连山的雪峰在暮色中宛如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剑,高悬于头顶,令人不寒而栗。

后勤部门的帐篷如风中残烛,歪歪斜斜地立在沙丘旁,二十几个伤员正围着篝火,犹如一群被遗弃的孤魂野鬼,默默地烤着土豆。雄国兵翻身下马时,马镫磕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是末日的丧钟。“传令兵!”他的嗓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沙哑而低沉,“十分钟后集合,除了武器和干粮,其余全部销毁!”话音未落,帐篷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裹着灰布棉袄的身影如狂风中的落叶飘过来。“国兵同志!”章主任的声音带着沙哑,仿佛大病中的人艰难硬撑,原本丰满的脸颊如泄气的皮球般凹陷下去,眼睛肿得如两颗熟透的胡桃。

她怀中紧搂着一个襁褓,襁褓中的婴儿被西路军军旗改制的布片紧紧包裹着。雄国兵心头猛地一紧,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三天前总医院突围时,章主任在冰天雪地中艰难产子的场景。那时的她紧咬着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鲜血如泉涌浸透了军裤,在洁白的雪地上汇聚成了一道暗红色的溪流。“章主任,您怎么来了?”雄国兵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她怀中的婴儿,最终落在了她腰间那把勃朗宁手枪上。那可是总政委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啊!此刻,枪套上还沾染着尚未干涸的血迹,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经历过的惨烈战斗。“总政委走了,对不对?”章主任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抠出来一般,“军政委员会的最后一次会议,他是不是自己决定化妆回陕北?”雄国兵沉默着,缓缓点头,眼前又浮现出会议结束时总政委那身奇特的装扮:灰布长衫如乌云笼罩着他的身躯,狐皮帽子宛如冬日的暖阳,还有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仿佛是他智慧的象征。

他犹记得总政委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国兵啊,后勤部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陕北见。”可谁能料到,总政委那刚刚产子的战友竟会在这时出现在后勤部。章主任突然发出一阵冷笑,那笑声仿佛碎玻璃划过瓷器,尖锐刺耳,“好啊,真好!孩子刚出生就被送人,丈夫连夜逃跑,我真是好福气!”她如疯魔般猛地扯开襁褓,里面裹着的竟然是个布娃娃,“看清楚了吗?这就是马家军送来的贺礼!他们冲进医院时,如饿虎扑食把真正的孩子……”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如泣如诉,“把真正的孩子扔进了滚汤的油锅里!”周围的战士们都如被寒霜打过的茄子般低下了头,有人悄悄地抹起了眼泪。雄国兵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在川陕苏区的儿子,若还活着,如今也该可以扛枪了。

“章主任,”他极力使自己的语调平稳,仿佛那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总政委也难,也有他的苦衷……” “苦衷?”章主任突然掏出勃朗宁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宛如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直直地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他的苦衷就是抛妻弃子,部队也不要!若不是他固执地在倪家营子打消耗战,我们怎会被马家军围剿?”她的手颤抖得如寒风中摇曳的枯枝,眼泪像决堤的洪水砸在枪柄上,“国兵同志,我们现在怎么办?”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声,犹如夜枭的哀鸣,雄国兵深知不能再有丝毫拖延。他按住章主任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将枪口缓缓移开,“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已经撤销,改由西路军工作委员会指挥。”他从怀中掏出用油布精心包裹的文件,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我们必须带领余部上祁连山打游击,倘若实在无法坚守,”他稍稍停顿,“那就只能各自想办法逃生了。”章主任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紧紧地盯着文件上那鲜红如血的手印,突然醍醐灌顶,擦干眼泪,“好,我们去打游击。”她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猛地回头说:“国兵同志,我带来三十多个医护人员,都是没有拿过枪的。”雄国兵尚未开口,东南方突然传来疾风骤雨般的枪声。警卫员小李像只受惊的兔子跌跌撞撞跑来,“报告!马家军骑兵来了!大约有两个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