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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岫咬牙切齿,

“徽音今后在凤京贵女圈中还如何立足?岂不是要被人耻笑至死?还有……”

想到她操心刚刚为女儿张罗的那两门显赫亲事,声音带上哭腔,充满了怨毒与恐慌,

“观国公府和郧郡公府那边,这下不知会不会受影响。

我可怜的儿啊!竟要受这等磋磨……”

崔云岫掩面啜泣,肩膀剧烈地耸动。

郑秉钧沉默地看着妻子歇斯底里的反应,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却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握住了崔云岫绞着帕子的手。

入手冰凉,且……触感粘腻。

崔云岫被这突如其来的紧握惊得止住了哭声,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丈夫宽厚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手。

而在他掌心紧贴自己手背的位置,赫然洇开一小片刺目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殷红血迹。

“夫君!你……你这是怎么了?”

崔云岫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猛地抽回手,惊恐地瞪着那抹血色,

“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无事。” 郑秉钧将那只沾血的手缓缓背到身后,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只是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隐忍,“一点小意外。”

他话锋陡转,目光沉沉地锁住妻子惊魂未定的脸,“云岫,徽音的事……父亲已有决断。”

崔云岫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看着丈夫异常凝重的神色,声音发颤:“父亲……父亲说什么?”

郑秉钧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那足以将崔云岫打入地狱的决定:

“父亲说,要择一今科秀才下嫁。”

“什……什么?!”

崔云岫如同被九天惊雷直直劈中天灵盖!

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身体晃了几晃,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住。

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有无边的恐惧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嫁给一个穷酸秀才?她金尊玉贵、精心教养长大的国公府嫡长女?

这比榜上无名还要耻辱千倍万倍。

这是要将她的女儿、将她的脸面、甚至将整个崔家的脸面,都踩进泥泞里践踏啊!

“这怎么可以,绝不可能!”

崔云岫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凄厉地尖叫出来,带着绝望的哭腔。

就在这时,郑秉钧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

“云岫你听我说,现在……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办法?”崔云岫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猛地扑到郑秉钧面前。

哭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里面燃烧着最后一丝疯狂的希冀,

“夫君你有办法?快说,只要能救徽音,我什么都愿意做!”

郑秉钧凝视着妻子那双充满依赖和乞求的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于开口。

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

“为今之计,唯有分家,我们带着徽音和清晏,从国公府分出去。”

“分……分家?”听着这话,崔云岫彻底懵了。

“对。”郑秉钧进一步解释,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会立刻上书朝廷,自请外放为官,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我们一家四口远走他乡,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光,抛出了最关键、也最残酷的条件:

“但是,分家需要代价,国公府的爵位交由三弟秉锐承袭。”

“这……” 崔云岫彻底怔愣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分家?放弃世代承袭的郑国公府爵位?让给那个庶出的三弟?

这简直比剜她的心还要痛!

她出身临海崔氏,四大世家的崔家。

最看重的便是门第传承,放弃爵位无异于自绝于顶级勋贵圈层。

她夫君本该继承国公爵位,而后传于她的儿子。

而她崔云岫的女儿,怎么能从一个国公府嫡长女,沦落到一个普通官宦之女?

“这……”

她嘴唇哆嗦着,眼神剧烈闪烁,下意识地开始退缩、逃避。

“夫君,此事……此事干系太过重大,牵扯整个家族。

我们是否该从长计议,不如我先修书回家,问问父兄长辈的意见。

他们见多识广,或许有更好的办法。”

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崔云岫的语速越来越快,带着一种急于逃离现实的慌乱。

“夫君放心,崔家不会坐视不理,我父兄一定会想办法护住徽音的。

一定有别的办法,不必走到分家弃爵这一步。”

一边说着,一边猛地转身,脚步踉跄地冲向书案,

“我这就写信,这就写!”

她抓起笔,手却抖得厉害。

墨汁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洇开一团污迹。

郑秉钧站在原地,并未阻拦。

他静静望着妻子那近乎仓皇失措的背影,望着她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肩膀,望着她试图抓住崔家这根“救命稻草”的徒劳挣扎。

方才面对妻子时眼中的深情、痛惜与无奈,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他缓缓眯起了眼睛,狭长的眼眸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和一种……讳莫如深。

门外廊柱的阴影里,郑徽音屋里奉命来打听消息的小丫鬟,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将抽泣声硬生生憋了回去,指甲深深抠进了手心的软肉里。

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听得屋中安静下来,她再不敢停留一秒,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

提着裙子,无比仓皇地朝着院外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