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就如同一场缓慢而痛苦的酷刑,让人备受折磨。其中最为致命的便是缺水问题,那一点点可怜的水,此刻竟然成为了最为珍贵的资源。
每次进行水的分配时,现场都弥漫着沉重的呼吸声和充满渴望的眼神。每个人都眼巴巴地盯着那为数不多的水,仿佛那是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每人只能分到一小口,这一小口的水,仅仅能够湿润一下那早已干得冒烟的喉咙,根本无法缓解身体对水的极度渴求。
喉咙犹如被砂纸摩擦一般,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刺痛感,让人难以忍受。嘴唇也在迅速地干裂出血,结成了深褐色的痂,让人看起来异常憔悴和痛苦。
汗水早已流干,皮肤变得滚烫、紧绷,仿佛随时都会像干涸的土地一样龟裂开来。这种不适感不仅影响着身体,更在不断地侵蚀着人们的意志。
强烈的眩晕感和头痛开始如恶魔般侵袭那些意志较为薄弱的人,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在这场缺水的折磨中逐渐崩溃。
拖把不止一次地盯着别人手中的水囊,眼神闪烁着渴望与挣扎。然而,他的这种行为却引来了乌老大的恶狠狠瞪视,那眼神充满了警告和威胁,让拖把不得不硬生生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再然后就是伤口恶化: 高温和沙尘是伤口最大的敌人。陆九川的后背,汗水混合着渗出的组织液浸透了纱布,紧紧黏在伤口上。每一次迈步,每一次身体的晃动,都牵扯着背后的伤,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能感觉到伤口在高温下发烫、肿胀,边缘开始泛红。方慧忧心忡忡,却无能为力,只能祈祷不要感染。
金令殊的腿伤更糟。沙粒钻进了简陋的包扎,摩擦着伤口,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伤口周围红肿发亮,边缘甚至开始渗出淡黄色的液体。她几乎是被金赦云半架半拖着前进,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只有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乌老大的断臂虽然被方慧用能找到的最干净布条重新固定包扎,但剧痛和失血让他极度虚弱,走几步就喘得厉害,全靠拖把在一旁搀扶。断臂处传来的阵阵闷痛和肿胀感,让他心烦意乱,脾气越发暴躁。
博爷依旧昏迷,被曾坤和另一个同村人轮流背着。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在高温下显得格外危险。向导不时会凑过去探探他的鼻息,眉头紧锁。
别的不说,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或多或少的有皮外伤,还全都是见血的那种。
还有就是食物的匮乏: 那点可怜的食物,第一天就消耗光了。饥饿感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胃壁,烧灼感蔓延到全身。眼前开始出现重影,脚步虚浮无力。拖把不止一次偷偷去翻那些他从墓里带出来的包裹,奢望能摸到一点遗漏的食物,却只摸到冰冷的金属和石头,引来他绝望的低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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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导与金赦云用他们听不懂的话沟通着: “还有…多远?”金赦云舔着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地问向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不信任。
向导只是默默摇头,指着前方连绵的沙丘,用生硬的语调重复:“走…继续走…方向对。”金赦云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看着妹妹痛苦的样子,拳头紧握。
拖把与乌老大: “老大…我…我真走不动了…水…再给口水吧…”拖把几乎是在哀求,他的状态也很差。“闭嘴!”乌老大喘着粗气,断臂的疼痛让他心烦意乱,“水…就那么点!都…都他妈省着点!再…再啰嗦…老子把你扔这喂狼!”话虽狠,但乌老大自己也虚弱地晃了一下。
方慧也和陆九川慢慢的聊着。 方慧紧跟在陆九川身边,时刻注意着他的状态。“感觉怎么样?”她低声问,声音同样干涩。“死不了。”陆九川挤出一个笑容,但脚步明显虚浮,身体有些摇晃。“撑住,陆九川。”方慧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必须走出去。”陆九川点点头,眼神有些涣散,高温和疼痛正在侵蚀他的意志。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挂在胸前的刀柄,冰冷的触感似乎能带来一丝清明。他的包早就破了,如今胸前挂着的是方慧的,刀就压在包的下面。
曾坤与背着博爷的人说: “换…换我来背会儿…”曾坤喘着粗气对另一个背着博爷的同村人说。两人都累得够呛,汗水或者说身体仅存的最后一点体液浸透了破烂的衣服。
金令殊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紧咬着牙关忍受着腿上的剧痛和脱水的折磨。只有在痛极时,才会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抽泣。金赦云紧紧搂着她的肩膀,眼中满是血丝和心痛,还有对那柄导致这一切的弯刀、以及那个被埋葬的魔神的刻骨恨意。
炎炎烈日高悬于天空,毫不留情地烘烤着这片广袤的大地,仿佛要将一切都化为灰烬。沙砾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让人几乎无法直视。空气也被这酷热扭曲,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脚下的流沙滚烫无比,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偶尔一阵热风吹过,卷起漫天的沙尘,如同一群凶猛的野兽,狠狠地抽打在人们的脸上,带来一阵刺痛。沙尘还会趁机钻进嘴里,那苦涩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
放眼望去,视野中只有一片单调的黄色沙丘,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痛苦的呻吟声,以及那沙沙作响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沙漠中回荡。
他们就像一群行走在炼狱边缘的孤魂野鬼,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已被饥渴、伤痛和那无边无际的绝望所吞噬。阳光虽然带来了些许温暖,但在此时此刻,这温暖更像是一把无情的火,加速着他们生命的蒸发。
而向导所指向的东方营地,就如同沙漠尽头的一个幻影,遥不可及,令人心碎。每向前迈出一步,都像是在透支着他们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永远沉睡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