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后的第五日,王镜终于与刘璋取得书信联系。
王镜直入主题。
“当前首要之务是赈灾,益州的百姓,便是我的子民,绝不能让他们流离失所。”
“既如此,益州军政直接由我接管,全力赈灾。”
刘璋深知灾情紧急,他自顾不暇,王镜又兵权在握,与其硬撑,不如顺水推舟。
王镜随即决定在成都平原等重灾区设立“赈灾幕府”,以此为中枢,协调郡县官吏、驻军及地方豪强力量,形成联合救灾之势。
借着赈灾的名义,她顺理成章地接管了益州的最高指挥权,确保各项措施能畅通无阻地推行。
随后,王镜派遣大批吏员与兵卒,分赴各灾区展开细致核查。他们的重点统计内容包括,房屋倒塌情况,尤其关注郡县官署、粮仓及主要道路的损毁程度;人员伤亡数字与流民数量,为后续安置提供依据;山体崩塌、河道堵塞等次生灾害的分布与危害,以防灾情进一步扩大。
待核查结果汇总上来,王镜迅速调兵遣将,依照轻重缓急,有条不紊地展开救援行动。
赵云率三千兵卒,配合匠人抢修金牛道栈道,同时疏散被困商旅。
甘宁领水军疏通河道,涪江堰塞湖,避免溃堤淹没下游村庄。
黄忠镇守边境,防止南中蛮族趁乱劫掠。
……
王镜在巡视灾民安置区时,发现了一个令人揪心的现象。
许多失去丈夫的寡妇抱着年幼的孩子,蜷缩在临时帐篷的角落,眼神空洞;还有一些孤儿,衣衫褴褛地游荡在废墟间,像无根的浮萍。
她当即召来郭嘉与孙策,沉声道:“传令各郡县,即刻筹建妇婴院,专收无依无靠的寡妇与孤儿,供给衣食,延师教习,直至他们能自谋生计。”
郭嘉迅速拟好文书,又补充道:“可令当地官员清查无主田产,划归妇婴院作供养之用。”
孙策抱拳:“末将愿拨亲兵一队,专司巡查,防止地痞欺凌妇孺。”
三日后,一支车队浩浩荡荡驶入成都。
领头的女子一身红衣劲装,马尾高束,正是孙尚香。她身后跟着数十名女官,押送着满载布匹、药材、米粮的马车。
她跳下马,冲迎上来的孙策扬了扬下巴,“大哥!”
“主公呢?我带江东织务司的姐妹们来帮忙了!”
王镜闻讯赶来,孙尚香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尚香奉都督之命,特来护送物资,并协助筹建妇婴院!”
她身后,女官们齐刷刷行礼,声音清脆:“愿为殿下效劳!”王镜扶起孙尚香,笑道:“来得正好——这些孩子和妇人,就托付给你们了。”
成都西郊,一座废弃的官署被改造成第一所妇婴院。
孙尚香带着女官们清扫院落,安排住宿。孩子们起初怯生生的,但很快被香喷喷的糕饼和女官们温柔的笑脸打动。
妇女们在刚搭起的织房里,跟着江东来的绣娘学习纺棉织锦。吱呀的纺车声中,有人小声哼起故乡的歌谣。原本冷清的院子渐渐有了暖意。
王镜站在院外看着这一幕,眉宇间的凝重淡了几分,身旁的孙尚香笑道:“主公,等灾情过去……我想带几个伶俐的女孩回江东,教她们武艺。”
王镜挑眉:“哦?”
“女子习武,既能自保,也能建功立业。就像我和阿卓她们一样!”孙尚香眼睛亮晶晶的。
王镜朗声笑起来,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好!这天下之大,女子本就无处不可去。”
……
翊京,尚书台。
荀彧展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目光扫过第一行字——“益州地动,山崩城摧,殿下被困于废墟,生死未卜。”
他的手指猛地一颤,奏报从掌心滑落。
“文若?”一旁的荀攸察觉到异样,转头看去,却见素来从容镇定的荀彧面色煞白,连呼吸都凝滞了。
“主公她——”荀彧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荀攸连忙接过奏报,快速扫视后,神色稍缓:“文若,后面写了——殿下已被救出,安然无恙!”
荀彧却仿佛没听见,整个人僵在原地,向来清明的眼眸蒙上一层罕见的慌乱。
直到荀攸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主公告知此事,正是要我们稳住朝局!”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下,荀彧终于回过神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稳,只是嗓音仍有些哑:“……是我失态了。”
半个时辰后,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荀彧高坐主位,下方朝廷重臣分列两侧,气氛凝重。
“益州突发强震,殿下虽已脱险,但灾情严峻。”
荀彧的声音平静,唯有袖中微微发抖的手泄露了心绪。
“当务之急,是举朝廷之力支援益州。”
他展开一卷文书,上面已列出条陈。
令陈登即刻统筹粮草调度,开启洛仓、敖仓,调北方存粮经汉水南下,同时命荆州、扬州沿途郡县设中转粮站,务必确保益州赈灾粮秣供应无虞;
张超负责工程驰援,抽调将作监匠作百人,携夯具、木材急赴益州,协助修复官署、道路。
托张邈加紧密集京中防务与治安,严查散布谣言者,防范有人借灾情生事、动摇人心;
……
众臣肃然领命,贾诩忽然出列,拱手道:“臣请命,亲赴益州。”
殿内一静。
荀彧抬眼看向这位素来深居简出的谋士,贾诩却只是淡淡一笑:“主公受惊,身边总得有个能出主意的老臣。”
荀彧略一沉吟,贾诩智计深沉,又素来沉稳,确是辅佐主公的合适人选。他当即颔首:“准。文和一路保重,抵达后务必传信回京,以安众心。”
各项安排既定,朝臣们见尚书令镇定如常,部署有序,原本因灾情而起的浮躁之心也渐渐安定下来。翊京这台庞大的机器,在荀彧的主持下,开始高效运转,也为远在益州的王镜筑起了坚实的后盾。
……
夜深人静,荀彧独立高台,眺望南方。
案头摊着王镜最新的亲笔信,字迹有些潦草,显然是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写的。
“文若勿忧,我一切安好。益州百姓受苦,我心难安。朝中诸事,托付于卿。”
他轻轻摩挲着信纸,眼底雾气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