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痛苦，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他是天道化身，是绝对理性的集合体，是运行万物的冰冷法则。
无情无欲，无喜无悲。
情绪之于他，是不存在的概念，就像一个没有味觉的人，即使喝下最烈性的毒药，也品尝不出任何味道。
就算将这“无”放大十倍、百倍、千倍……其结果，依旧是无。
情绪之枪，遇到了它完全无法作用的克星。
“欻！”
金乌神剑挟着撕裂宇宙的威势，再次刺向众生愿，剑尖凝聚的太阳真火与天道法则，足以瞬间蒸发星河。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众生愿那完美躯体的刹那。
“嗡！”
众生愿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如同亘古存在的山峦，精准无误地、轻描淡写地夹住了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剑尖！
剑身上足以焚灭万物的恐怖能量，在触碰到他那两根手指时，竟如同温顺的流水般被强行抚平、禁锢。
任凭天道苏灿如何催动力量，剑身都如同被焊死在了时空之中，再也无法寸进！
众生愿那双流淌着血泪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苏灿，声音仿佛混合了亿万生灵的低语，带着不加掩饰的怨毒与仇恨之色：“原来如此……为了追求力量，主动丧失了所有情绪，将自己化作了绝对理智的天道傀儡……好高明，也好决绝的手段。”
他眉心的血色竖眼微微转动，仿佛看穿了苏灿的本质，“可惜，你的实力……太弱了，即便‘情绪之枪’对你无用，你今天，也必死无疑。”
“咔嚓！！”
话音未落，众生愿夹住剑尖的双指猛地发力，一股远超天道苏灿所能理解的、蕴含着“否定存在”概念的恐怖力量，顺着剑身悍然爆发。
那柄由金乌本源与顶级材料锻造、加持了数十种天道法则的神剑，甚至连悲鸣都未能发出，便在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中，被硬生生从中折断。
前半截剑身瞬间光华黯淡，化作凡铁，继而崩碎成最基础的粒子！
剑断的反噬让天道苏灿周身的能量场一阵剧烈波动。
他毫不犹豫，猛地一震，强行挣脱了那依旧插在心脏位置、却无法引动他任何情绪的“情绪之枪”，身形化作一道混杂着血光与金焰的残影，急速向后暴退，瞬间与众生愿拉开了数万里的距离。
绝对的理智上天道苏灿的核心中飞速流转评估着，与林夜、金乌三位一体深度融合后，他此刻的能量层级，大约稳定在大日级三阶巅峰的4200倍左右。
而眼前这个开启了眉心全知之眼、承载着九大生命女神极致祝福、并且情绪力量再度暴涨的众生愿，其能量层级，保守估计也已达到了4500倍左右，甚至更高！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差距。
即便众生愿最大的杀器“情绪”相关的法则对他完全无效，在绝对的力量、速度与防御层面，他依旧处于下风，并非众生愿的对手。
因此，在绝对理智的驱动下，天道苏灿此刻的最优选择，不再是硬碰硬的对攻，而是避战，拖延！
这么做，首要目的便是争取时间，众生愿这个形态的力量固然恐怖，但绝不可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否则，他不可能在战斗初期让自己处于那种相对混沌、需要不断被“杀死”来唤醒和进化的状态。
这种爆发式的提升，必然伴随着巨大的消耗，或是存在某种时间限制，或是依赖于心灵网络中超负荷的能量抽取。
拖延，或许能等到其力量衰退的节点。
更深层的原因在于，天道苏灿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种微妙的状态下不断变强。
林夜的魔人布欧混沌本源，金乌的太阳至尊血脉，正在与他这具天道之躯进行着超越以往任何一次的、更深层次的融合。
这种融合并非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一种触及生命本源的重构与升华。
融合的程度越深，三者力量纠缠得越紧密，他从这种奇异状态中所得到的力量加持便愈发恐怖，几乎每分每秒都在向上攀升。
在他的感知深处，一个模糊的、全新的、蕴含着无限可能的生命蓝图正在缓缓勾勒、孕育。
他能够“感觉”到，当融合达到某个临界点时，一个崭新的、更强大的生命个体将会诞生，而届时，他目前这个以“苏灿”为基础、以天道意志为主导的形态，将会被彻底取代。
然而，面对这种足以让任何生灵恐惧的“自我消亡”，天道苏灿的思维核心中，却没有产生丝毫抗拒的波澜。
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苏灿”，他是天道，是规则的集合，是理性的化身。
“苏灿”的记忆、情感、经历，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段庞大数据库中的存档信息。
即便这个新生命诞生，吞噬了现有的形态，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多出了一段更复杂的记忆数据，更换了一具更强大的规则载体罢了。
只要“绝对理性”的核心不变，是名为“苏灿”还是其他，并无本质区别。
生存与进化是当前最高优先级的指令，为此，哪怕被“取代”，也是可以被接受的、符合逻辑的进程。
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被彻底追上并摧毁之前，拖延足够的时间，等待那个未知的、可能带来破局希望的“新生”，或者，等待众生愿自身先一步露出破绽。
然而，众生愿显然并没有和苏灿一直玩这种猫抓老鼠游戏的兴趣。
他不再追击，而是悬浮于虚空，双指并拢竖于胸前，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那并非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而是仿佛由亿万生灵的祈祷、诅咒、愿望与执念混合而成的原始音节，每一个音符都引动着冥冥中“愿力”本源的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