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初脚步一顿,看着对方激动的表情,很明显是认识她,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下意识反问道:“你是?”
对方身材圆润,福态十足,眉眼间却是十分眼熟,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眼底不由闪出一丝迟疑和难堪,毕竟别人认出了你,你却不记得别人,实在是有些尴尬。
而对方显然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能笑着自我调侃:“我结婚后就长胖了二十斤,你没认出我也实属正常,倒是你,还跟几年前长得一模一样。”
也正因为江梨初没什么太大的外貌变化,才让她一眼就认出了她。
“当初在公园你落水后,是我和我的小姐妹送你去的医院,你忘记了?”
一句话在江梨初心中激起千层浪,狠狠砸开了江梨初藏在心底的记忆,脸上的神情也从呆滞、转变为震惊、惊喜和意外,同时,记忆里的那个身影也和面前的女人逐渐重合。
江梨初差点喜极而泣:“原来是你。”
旧人再遇,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订做蛋糕的事也被交给了女人的老公和柳金兰,她们则在店内的座椅坐下,聊起了当年的事。
这个时间点店内没什么客人,江梨初准备了甜点和饮料,边吃边聊。
“你跟你对象怎么样了?这家店是你们一起开的?”
女人环顾了一圈四周,这家店在这片区域很火,几乎没人不知道,生意自然也是一天比一天好,再加上老板娘还一如往年般好看,不由感慨道:“真让人羡慕啊。”
当初江梨初和宋旭升因为落水相识,所以结婚的时候江梨初还想着找到她们来当个见证人,哪怕来不及办婚宴,至少一起吃个饭也是好的,但是宋旭升却说不要再打扰别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江梨初听她提起宋旭升,淡然地笑笑,刚想说我们已经分开了,却被女人的话打断:“那是你对象吗?”
江梨初也被门口的铃铛声吸引,眉峰微挑,以为是宋旭升找上门来了,当即警惕起来,转身看去的时候,怒气却在瞬间消失,转而被疑惑取代。
女人却没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笑容还放大了两分:“你跟你对象不愧是俊男靓女,还真是般配,这么多年脸都不带变的。”
不过感慨完后,她的神色就被凝重取代,因为她注意到了男人身下的轮椅,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询问。
刚到店的贺宥礼扫了一圈不大的店面,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江梨初两人,见他们似乎正在聊天,没有贸然打扰,而是在她看过来之后,指尖微抬,指了指外面:“我去外面等你。”
短短一句话过后,他便扭头示意陈振强推他出去。
女人见他离开过后,识趣地说:“既然你对象来了,那我就不再过多打扰了,等下次有机会再聊。”
就算再迟钝,江梨初也在此时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他是当初救我上岸的那个男人?”
女人被她这句反问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嘟囔:“难道不是吗?是我认错了?可是不应该啊……”长这么帅的男人人世间少有,看一眼就能记好久,她可不会记错。
江梨初看着她的反应,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究还是断了,从前的种种细节走马观灯般不断重现,那个被湖水模糊的脸似乎也在慢慢变得清晰。
可那么多年的认知骤然间被推翻,还是令她难以接受地摆了摆头,试图告诉自己现在的想法多荒谬,可是事实却摆在眼前,等着她去求证。
当初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对女人和她的姐妹表示了感谢,后续也见过几次面,也提及到她和“救命恩人”在一起了,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宋旭升和她们没再见过面,但是当时她们都心照不宣地默认那个人就是宋旭升。
可她万万没想到过了那么久,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竟然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还是贺宥礼?!
女人见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余光却看见自己老公已经订好蛋糕朝自己走了过来,于是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告别,可她刚要开口,垂在身侧的手却被用力抓住。
“等等,我有话想问你……”
*
轿车里,贺宥礼翻看着贺老夫人命人送来的不同婚礼方案,头疼地按压了一下太阳穴。
他是当着贺老夫人和贺鸿钧的面表明了自己想要尽快结婚的想法没错,但是却没预想到贺老夫人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急切,甚至是恨不能今年就把事给办了。
一想到贺老夫人挂在嘴边的那句“你能不能让我在死前抱上曾孙子”的极端言论,就觉得头似乎更疼了。
他倒是想修成正果,但是那也得另一位当事人同意才行。
想到这半个月明明是正经对象,却只能偷偷摸摸私下幽会的憋屈,贺宥礼薄唇紧抿,凸起的喉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一双常年冷冽的眸子此刻也不免积攒了些许郁闷。
他看了眼手表,见已然过去了大半个时辰,里面的人却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本就压抑着不爽和委屈的情绪,又溢出来了几分。
一个在心里不断重复的念头,隐约有了爆发的趋势。
要不干脆直接登门拜访,到时候窗户纸捅破了,梨初不就彻底成了他的?
思及此,贺宥礼指尖不由兴奋地在文件上轻点了几下,纸面凹陷,压出折痕,一如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正当他出神之际,车窗忽地被一阵阴影笼罩,待他抬眸之际,一张明艳大方的小脸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江梨初冷着张脸,象征性敲了敲车窗之后,便快速绕过车身,从另一边上了车。
贺宥礼愣了两秒,旋即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文件合起,强装淡定地交给了驾驶座的陈振强。
江梨初心里装着事,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行为和表情,只觉得从未有一刻这么煎熬过。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在心里辗转反侧,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一句:“你怎么来了?”
她的嗓音明明轻轻柔柔,可贺宥礼却没听出任何起伏,就像是她对他的到来并不期待。
他最近忙着和各种擅长复健的医生会面,从而选出最适合自己的方案和人选,因此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免减少,今天也是时隔一天的再见。
因此一有空闲,他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她了,这个问题和语气实在不符合他的预期。
贺宥礼眉头不易察觉地拧了拧,声音也染上了一丝暗藏的委屈:“我想你了,不能来?”
江梨初虽然早就知道他偶尔会语出惊人,但是还是被这猝不及防的回答给惊得下意识看了眼前方的陈振强。
“你看他干什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