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空中掠过,先前谢闻生那雷霆万钧的一击,早已吸引了众多或贪婪或忌惮的目光聚焦于她们身上。
然而此刻,却无人再敢出手拦截。
废话!对方的实力明摆在那里,更何况还是圣灵学院的人。
万一沈知到时候玩不起,一气之下整死他们,岂不是血亏了。
两人几番折转,终于抵达一处轰鸣的瀑布上空。
飞流直下,水汽弥漫。
就在那湍急水流冲击的瀑布深处,幽暗的石壁上,赫然趴伏着一只巨型蟾蜍!
它通体覆盖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疙瘩,随着每一次沉重的呼吸,这些疙瘩便如活物般起伏蠕动。
每一次鼓胀收缩,都有浑浊粘稠的脓液从疙瘩的缝隙中缓缓渗出,滴落在下方的岩石上,发出“嗤嗤”的轻响。
谢闻生凝目望去,神情微微一怔,低语道:
“不对劲,它不一样了。”
这只蟾蜍要比上次更大,更壮硕,鼓胀的双目紧闭,像是在休憩。
而此刻,瀑布下方的空地上,已经有人打了起来。
四道身影正缠斗在一起,灵力碰撞的光芒四射,爆鸣声不绝于耳。
谢闻生一眼就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霍语和姜煜州。
“咦,他们怎么在这?”
两人正在与另外两个陌生的身影交战。
“砰!”
霍语猝不及防间,腰腹硬生生挨了一脚,疼痛让他怒极,长剑出鞘,寒光乍现,剑锋裹挟着凌厉刺骨的劲风,划破空气,狠狠斩向那出腿的红发青年!
“我再说最后一次!”霍语强压着翻腾的怒火,声音因疼痛和愤怒而发颤,剑势在即将触及对方时骤然停顿,墨绿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对方。
“我们根本没见过你说的人!再者,你们放着漫山遍野的灵宝不去争夺,非要跟我们死磕到底,是脑子进水了吗?!”
另一边,姜煜州的情况同样不妙。
他正被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死死压制,剑招狠辣刁钻,逼得他连连后退。
没办法,姜煜州奋力格开一记凶狠的直刺,手腕发力,体内灵力猛然爆发,才堪堪将持剑的白发少年震退数步。
“你们灵山宗的人,到底讲不讲武德!?”
姜煜州喘着粗气,怒视着对手,虎口被震得隐隐发麻,“灵气潮汐爆发时,我们也没对你们动手吧!?”
红发青年见同伴被震退,眼神一厉,并未立刻强攻,而是拿出怀里折叠的画像,迅速拍到正欲再次攻来的霍语脸上。
“你再好好看清楚!真没见过画上的人吗!?”
霍语当然知道他们在找谁。
他强忍着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暴怒,深吸一口气,用尽了毕生的耐性,才伸手将糊在脸上的纸张抓了下来。
看清之余,手腕青筋暴起。
第一张纸上,画着一个极其抽象简陋的椭圆形脑袋火柴人,手里拿着一把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剑的东西,头顶还顶着一根……小草?
第二张纸上,同样是椭圆形脑袋的火柴人,手里也拎着把剑,头顶则画着两个歪斜的三角形,三角形中间似乎有一只……小鸡仔?腰间更是莫名其妙地拖着一大坨潦草的弧形线条,活像是什么动物的尾巴!
霍语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这是什么?
这是屎吗?!!
霍语瞬间就猜出了后面那张画想表达的是谁。
那顶上的三角形,八成是想画兽耳!
他们果然是来找林然的!
“……这是屎……这是什么?”
霍语佯装没看懂。
余暃见状,眉头紧锁,脸上戾气一闪,动作粗暴地从霍语手中夺回那两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
反手又是两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霍语脸上。
“看不懂装什么。”余暃语气冰冷,竖起两个中指。
“早就看你们圣灵学院的人不爽了!”
霍语:“……”
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感清晰地传来。
霍语整个人僵在原地,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四周的喧嚣、瀑布的轰鸣似乎都离他远去。
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墨绿色眸子,此刻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便被滔天的暴怒彻底淹没。
他霍语,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被人当众扇耳光?!
还被竖中指?!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如此践踏他的尊严?!
此刻,什么林然,什么顾忌,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扇了他就要付出代价!
“我杀了你!!!”
霍语发出一声咆哮,猛地抬起手,灵力疯狂灌注剑身,就要不顾一切地斩下!
然而,就在他剑势刚起,一股恐怖力量,狠狠撞击在他毫无防备的腰腹之上。
那一刻,霍语只觉得五脏六腑被狠狠攥住、揉碎、移位。
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剥夺了他的视觉,眼前一片漆黑,他完全不受控制地斜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后方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树叶簌簌落下。
“……咳咳……你们…就只会……趁人不备……偷袭吗?”
霍语猛地呛出一口鲜血,整个身体重重砸在地面上,剧烈的眩晕感冲击着意识,视野模糊,双耳嗡鸣,嘴角的血迹蜿蜒流下。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凭借着意志力,双手撑住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
视线艰难聚焦,霍语抬眼望向那个将自己踹飞的敌人,瞳孔骤然收缩,那并非预料中灵山宗的人,而是一只……
一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蛤蟆!
那蛤蟆形如人立,皮肤布满粘腻油光的疙瘩,那双灰棕色的巨大眼珠如同死气沉沉的玻璃球,冰冷地转动着,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审视,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更让霍语心头如坠冰窟的是,在蛤蟆身后不远处的瀑布激流深处,隐隐可见姜煜州的身影漂浮在湍急的水流中,被汹涌的白浪冲刷、沉浮,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