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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方便说……”我挠了挠头,“就是……”

其实我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王兵说。我想告诉他这三个月来的训练过程,告诉他现在遇到的班长和他像是一类人,告诉他我那个神出鬼没的师父有多深藏不露。

可话到嘴边,却像被高原的冷风冻住了似的,怎么都组织不起来。

最后,我只能闷闷地说:“兵哥,等我一退伍,就回去帮你们。”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咔嗒”的声响,王兵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的气息通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嗯。”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我心头一紧。

“只是我们还没有那伙人的消息。”王兵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压抑着什么,“我还得再向上爬,争取早日摸清他们!”

他说“向上爬”时,语气里带着狠劲,我几乎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得像刀子,那是他下定决心时才会露出的神情。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兵哥,我在藏区见到雾孤狼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几秒后,王兵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他也在部队里?”

“那倒不是。”

“他被军方抓了?”

“也没有。”

王兵的语气变得急促:“那你怎么见到他的?阿杰,你别告诉我你当逃兵了!当逃兵可是要成黑户的!”

“没有没有!”我赶紧解释,“这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跟你细说。”

王兵沉默了几秒,最终只回了一句:“行,你自己小心,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先挂了。”

电话挂断后,我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

宿舍里,其他人还在热火朝天地打电话、发消息,笑声和骂声混成一片。

而我,却突然觉得手里的手机变得沉甸甸的。

省城

王兵坐在老板椅上,指尖的香烟燃到尽头,烫得他微微一颤。

他盯着手机屏幕,我最后那句“等我一退伍,就回去帮你们”还回荡在耳边。

“呵,傻小子……”他低声骂了句,嘴角却扯出一丝笑意。

“砰!砰!砰!”

敲门声急促得像催命。

“进。”王兵头也不抬,声音冷得像块铁。

门被推开,一个穿花西装的男人弯腰走了进来,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脸上堆着假笑:“兵哥,做事了。”

王兵慢悠悠地掐灭烟头,起身时顺手将手机揣进兜里。大头从沙发上站起来,习惯性地跟在他身后。

门外,十几个马仔齐刷刷站成两排,见王兵出来,纷纷低头:“兵哥!”

花西装却突然横跨一步拦住他:“大头哥,会长有别的任务给你。”

“放你娘的屁!”大头一把揪住花西装的领子,“老子跟兵哥从来形影不离!”

花西装脖子被勒得发红,却依然沉稳:“这是会长的意思。”

“大头。”王兵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走廊瞬间安静。

大头松开手,狠狠瞪了花西装一眼,退回房间。

王兵和花西装带着十几号人走向电梯。

走廊上,花西装变戏法似的摸出个帆布袋,挨个收手机。这是省城帮派的规矩——干脏活前先断联系,防的就是有人吃里扒外。

轮到王兵时,花西装的笑容更深了:“兵哥,老规矩。”

王兵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咧嘴一笑,把手机扔进袋子:“带路。”

电梯一直下到地下负一层的停车场,停车场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和两辆面包车。

三辆车静悄悄地驶出停车场。王兵和花西装坐在黑色轿车后排,车窗贴着深色膜,街灯的光斑像水一样在两人脸上流淌。

“今晚动的谁?”王兵突然问。

花西装整理着被大头扯歪的领带,闻言手一顿:“兵哥,您这不合规矩啊。”

王兵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王兵做事,一向不知道对方是谁,这也是他能快速坐上现在这个位置的原因,有事他真上。

厂房孤零零地立在郊区,像头蹲伏的野兽。下车时,王兵注意到面包车后门开着,有人正在分发武器——钢管、砍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花西装递来一根钢管,王兵没接,从后腰摸出自己的甩棍,“咔”地甩开:“用惯了这个。”

众人排成扇形站在厂房中央,铁皮屋顶漏下的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王兵点了支烟蹲在角落,火星在黑暗里明灭,像是在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下一秒,站在王兵身旁的花西装,手腕一抖,抬起手中的钢管。

“得罪了,兵哥!”

花西装手中的钢管,朝着王兵的脑袋横扫。

钢管破空的瞬间,王兵瞳孔骤缩。烟头划出一道橘色弧线,他侧身闪避,甩棍如毒蛇出洞,“啪”地抽在花西装大腿上。

花西装踉跄后退,表情扭曲。

王兵纵然起身,盯着花西装问道:“这是你的意思,”他的声音比钢管还冷,“还是会长的意思?”

花西装捂着被抽中的大腿后退:“兵哥觉得呢?”

王兵低着头,沉吟道:“明白了。”

花西装示意身后的十来号人:“动手!”

整个厂房只有一个出口,此时已经被人围住,王兵只能逆着人群而上。

钢管和砍刀从四面八方劈来。王兵的甩棍舞成一片银光,每一次挥击都伴着骨肉碰撞的闷响。有人鼻梁塌陷着倒下,有人抱着膝盖惨叫,但更多的人前赴后继地扑上来。

“砰!”

一根钢管重重砸在王兵后背,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甩棍脱手飞出。十几只脚立刻雨点般踹下来,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花西装一瘸一拐地走近,钢管抵住王兵下巴:“抱歉了兵哥,这是会长的命令!”

花西装招呼来几个小弟,“把他关起来!”

几名小弟架着王兵,跟在花西装的身后,走向了厂房的地下室。

地下室暗无天日,只能听见水滴掉落的声音,殊不知,这里居然安置着如牢房般的铁笼。

铁笼锈迹斑斑,血腥味混着霉味往鼻子里钻。王兵被扔进去时,听见花西装正在打电话:“...搞定了。”

铁门关闭的巨响中,电话那头暴怒的嗓音从话筒里漏出来:“...居然还想踩着我往上爬?!”

花西装挂掉电话,发现笼子里的王兵正冲他笑,满嘴是血却笑得瘆人:“花,猜猜你什么时候进这个笼子?”

“兵哥说笑了。”花西装转身走向楼梯,皮鞋踩在铁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会长念旧情,还留你一条命。”

“呵,他只是不敢杀我罢了!”王兵啐出一口血沫,声音里带着狠劲。

花西装脚步一顿,却没回头,皮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

王兵瘫坐在铁笼里,肋骨的剧痛让他呼吸都带着铁锈味。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疼——刚才那一棍子差点废了他右手。

“呃......”

突然,一声微弱的呻吟从隔壁传来。

王兵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谁?!”

黑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个沙哑的男声:“没想到还有人也被关了进来......兄弟,你家的地也被青锋会给盯上了?”

王兵瞳孔一缩。

他在青锋会混了两个月,从不知道这破厂房底下还藏着地牢,更不知道这里还关着别人!

“你是?”王兵眯起眼睛,试图透过铁栏看清对方。

“罢了,同为阶下囚,都是没命之人......”那人咳嗽了几声,“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梅花剧院的院长,肖落梅。小兄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