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剧院门口,夕阳的余晖给那辆锃亮的黑色轿车镀了层金边,活像只趴窝的肥乌鸦。
旁边几辆面包车排得整整齐齐,跟小学生春游似的。
车门“哗啦”一开,钻出个梳着油光水滑大背头的墨镜男——那发胶用量,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
这位爷把西装往肩上一甩,活像披着件战袍,偏就不肯好好穿。嘴里叼着的雪茄比他小拇指还粗,喷出的烟雾活像老式蒸汽火车头。
“咔嗒”一声,轿车司机小跑着过来,那点头哈腰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皇上打千儿。
墨镜男深吸一口雪茄,腮帮子凹出两个酒窝,突然抬手一挥——好家伙!面包车里“噼里啪啦”蹦出五六十号人,手里的钢管铁棍叮当作响,活像要开五金店年会。
“给老子把门拆了!”墨镜男嗓子眼里卡着痰似的吼道。
话音刚落,剧院大门“吱呀”自己开了,涌出二十来个戏子,正是刚才围殴王兵的那帮人。
领头的肖雨把水袖一甩,叉腰就骂:“李元彪!你敢动一下剧院试试!”
李元彪不紧不慢弹了弹雪茄灰,那派头活像在演上海滩续集:“肖雨,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把剧院的地契交给我,我马上放了你爸,我能出的价,够你们父女俩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到时候这里翻盖成洗脚城,你们来,我给你们打八折!”
戏子们面面相觑,皆是懵逼。肖雨“呸”了一声:“做你的春秋大梦!”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元彪把雪茄往地上一摔,溅起的火星差点燎着他锃亮的皮鞋。
他掏出最新款土豪金手机,得意洋洋晃了晃:“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担心你父亲的死活啊,也好,我这就让你听听你爸的惨叫声!”
二十几个戏子齐刷刷摆出看戏的架势,有个武生甚至摸出把瓜子。电话还没接通,大门里突然晃出三道身影。
李元彪一手打着电话,一脸正经,脸上的墨镜“啪嗒”掉在地上,碎得比他此刻的尊严还彻底。
“李总,来剧院不听戏,怎么想听惨叫声啊。”肖落梅摇着折扇踱步而出,身后跟着带着伤的王兵和大头,那扇子摇得,活像在给李元彪即将崩溃的心态煽风点火。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大哥?”
李元彪看着完好无损的肖落梅,气得把手机当惊堂木拍:“废物!让你关个人都能关丢!你他妈是拿泡面当锁用的吗?”
此时厂房地下室里,花西装左手盒饭右手电话,盯着空荡荡的铁笼子怀疑人生:“奇了怪了...我明明锁了啊...”
王兵揉着淤青的嘴角乐了:“彪哥,我真心待你,你居然背后阴我,就是你这样没脑子,青锋会才会一辈子上不了台面。”
“王兵!你他妈还有脸说,”李元彪气得大背头都炸毛了,活像只愤怒的河豚:“老子好心收你,待你参加集会,你他妈居然想搭上六联帮,想踩着老子往上爬,想都不要想,老子能给你的,老子也能毁了,老子现在最后的,就是昨天留你一命!”
“现在后悔晚啦!”王兵嘚瑟道:“没我帮忙,你觉得你有资格参加集会?”
“王兵!”李元彪彻底破防,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藏獒,扯着嗓子嚎道:“都给老子上!谁能拿下肖落梅,我就给谁十万!”
重金之下必有莽夫。
几十号打手眼珠子顿时冒出绿光,手里的钢管、砍刀叮叮当当敲得震天响,活像群急着开饭的丐帮弟子。
戏班这边却出奇地安静。
二十几个戏子,马步一扎,手中红缨枪、九节鞭、长刀、短刃摆出起手式——那架势,活脱脱是从戏曲连环画里蹦出来的天兵天将。
“哐当”一声脆响,不知谁先动了手。两拨人马瞬间撞在一起,场面顿时比春晚武术节目还热闹三分。
只见一个武生打扮的汉子,手中红缨枪舞得虎虎生风,枪杆子“啪”地抽在混混手腕上,逼得对方砍刀脱手,却愣是不往要害招呼,反倒像是生怕戳伤了人似的。
另一个戏子更是离谱,明明一记大刀阔斧就能让对方当场趴下,结果临到跟前硬是收了七分力,改成了“推窗望月”,轻轻一拨,把人推了个趔趄就算完事。
王兵心里直犯嘀咕。这帮人招式精妙,身法灵活,可偏偏束手束脚,活像是台上演武戏——招式漂亮归漂亮,可半点杀伐气都没有。
正想着,旁边突然传来“哎哟”一声——原来是个年轻戏子,明明已经用锁喉拿住了对手,结果愣是下不去手掐,反被对方一肘子怼在肚子上,疼得弯下了腰。
王兵看得直摇头,得,这帮人功夫是有的,就是心太软。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帮戏子哪怕是在拼命,也还记着梨园行的规矩:武戏文唱,点到为止。
“兵哥,帮不帮?”大头搓着沙包大的拳头问道。
王兵把衬衫袖子一撸,露出精壮的小臂:“帮!帮肖院长!”
话音未落,王兵已如离弦之箭蹿出三米远。只见他一个滑跪,右腿贴着地面横扫而出,正中某个黄毛的脚踝。
“哎哟我滴妈——”黄毛还没骂完,手里的钢管就易了主。
王兵掂了掂钢管,咧嘴一笑。转身就是一甩,钢管“铛”地架住背后偷袭的砍刀。借势一个鹞子翻身,钢管带着风声“啪”地抽在对方小腿上,那混混当场捂着小腿跳起了踢踏舞。
大头那边更是凶残。这憨货直接来了招“蛮牛冲阵”,两百斤的体重配上加速度,活像台人形坦克。
“砰砰”两声闷响,两个倒霉蛋直接被撞得双脚离地,手里的家伙天女散花般飞了出去。
有个不怕死的举着砍刀扎来,大头不躲不闪,蒲扇大的手掌“啪”地来了招“空手入白刃”。
指头一拧,那砍刀就跟麻花似的扭成了废铁。反手一击重拳挥出,还没碰到对方,拳风就已经吓得对方连滚带爬钻进了面包车底。
肖落梅一边扇着折扇,一边看向大头的动作,突然眯着眼道:“七杀拳?”
肖雨也冲入人群中,打得那叫一个花哨。手中白绫“唰”地飞出,活像两条白蛇出洞。
先是一招“玉带缠腰”捆住个红毛,手腕轻抖——“走你!”
那红毛顿时成了人形陀螺飞转出去,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咚”地砸翻三个同伙。
小姑娘正得意呢,突然脑后生风——两把明晃晃的砍刀眼看就要给她做个新发型。
千钧一发之际,大头一个“猛虎扑食”冲来,左手搂住肖雨的杨柳细腰,右手“砰砰”两记重拳挥出,两个偷袭者顿时捂着下巴跳起了天鹅湖。
“谢、谢谢...”肖雨红着脸推开这憨货,转身就来了招“天女散花”,白绫舞得密不透风,活像个高速旋转的机,近身的混混全被抽得满脸开花。
肖落梅始终气定神闲。
眼见爱女遇险,手中折扇“唰”地飞出,在空中划出道银色弧线。
“咻咻咻”连削三人手腕,最后竟神奇地飞回手中——这手“回风拂柳”的暗器功夫,果真了得。
紧接着,只见腮帮子一鼓,“噗噗噗”吐出三枚钢针,还未见钢针的走向,就先听到人群中有三名混混倒地发出惨叫。
王兵刚一个侧身肘击放倒一个混混,眼角余光就瞥见肖落梅那边的情况。
这特么也行?!
“卧槽?!”王兵瞪大眼睛,没想到,在川剧里常见的“口中藏针”还可以这样用,一直以为那只是博人一笑的表演手段而已。
李元彪见大事不妙,赶忙钻进轿车里,在车里边擦冷汗边喊:“快开车!这帮唱戏的,真他妈有刚!”黑色轿车轮胎磨得直冒青烟,逃得比被狗追的偷车贼还快。
老大都溜了,剩下的小混混们顿时作鸟兽散。
有个戴大金链子的边跑边喊:“兄弟们撤!这十万块还不够医药费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