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钥匙,‘贪婪’。”
棋手的声音在李动神魂中震荡,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在一个名为‘欲望之城’的棋盘碎片里。‘绝对均衡’没有抹杀那里的欲望,恰恰相反,它把‘贪婪’这个变量推到了极致,让它变成了一种无限循环、永不满足的绝对‘静滞’。”
“去吧,把那份被扭曲的‘贪婪’,变成你敲门的榔头。”
话音未落,李动已然行动。
他体内的【动态均衡奇点】疯狂旋转,【调律】法则化作无形的手指,精准地拨动了万古仙墟尽头那扇维度之门上的一丝微弱共鸣。
那是来自古老盟友的不甘怒吼。
这一点共鸣,就是坐标!
李动面前的空间,没有出现任何光门或通道,而是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一道漆黑的裂隙,边缘是混乱破碎的法则碎片,内部是令人头晕目眩的维度乱流。
他一步踏入。
……
刺眼。
无法形容的强光,几乎要灼穿他的神魂。
李动从空间裂隙中走出,脚下是坚硬的黄金地砖,每一块都雕刻着繁复奢靡的花纹。入目所及,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奢华的城市。
高耸入云的建筑由纯粹的水晶和宝石构成,在不知名的光源下折射出亿万道彩虹。天空漂浮着流光溢彩的飞车,街道上流淌着芬芳的美酒汇成的小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到发齁的香气,混杂着金钱、权力的味道。
这就是欲望之城。
一座用物质堆砌到极致的天堂。
也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地狱。
街道上的行人,无论男女,都穿着最华美的衣袍,佩戴着最耀眼的珠宝。但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空洞,动作机械。
一个男人麻木地将一袋袋金币塞进自己的储物法宝,法宝满了,金币溢出来洒在地上,他看都不看,继续重复着塞钱的动作。
一个女人身旁围绕着上百个英俊的健仆,她却只是机械地挥着手,让他们端来一杯又一杯的美酒,然后倒掉,再端来。
追求财富,却感受不到拥有的快乐。
追逐权力,却体会不到支配的快感。
沉溺享乐,却品尝不到任何真实的愉悦。
所有人的欲望都被放大到了极致,但驱动欲望的“灵魂”却被抽走了。他们变成了欲望的奴隶,永无止境地重复着索取的行为,形成了一种病态的、绝对的“静滞”。
李动神念一扫,整个城市的结构瞬间清晰。
这座城市,是一个巨大的、扭曲的纺锤。
最外围,是城市的阴影,贫民窟。
那里没有黄金与美酒,只有肮脏的泥沼和腐臭的垃圾堆。无数骨瘦如柴的人,为了半块发霉的面包,用最原始的方式互相撕咬、搏杀。他们的眼中,燃烧着最纯粹、最野蛮的贪婪,那是对“活下去”的渴望。
而纺锤的核心,就是李动所在的富人区。这里垄断了整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资源。这里的人,早已忘记了什么是“生存”,他们只是在“重复”。
贫民的贪婪,成为驱动这座城市运转的燃料。
富人的贪婪,成为维持这座城市“静滞”的砝码。
完美的闭环,完美的“绝对均衡”。
“贪婪之钥,就在城主府。”
李动的神念穿透层层法则的壁垒,精准地锁定了城市最中央那座最为夸张的浮空宫殿。
那里,是所有“贪婪”概念的汇聚之地。
一个没有实体的“欲望之主”,正端坐于王座之上。它就是“绝对均衡”在这个维度的代理人,一个由全城所有生灵的贪婪欲念汇聚而成的怪物。
李动一步步走向城主府。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
当他踏入富人区的核心地带时,整个城市的“意志”苏醒了。
“嗡——”
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瞬间淹没了李动。
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堆积如山的灵石仙晶,足以买下数个大千世界。
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言出法随,万界臣服。
千娇百媚的绝色美人,种族各异,风情万种,对他予取予求。
这些不是幻象。
在欲望之城的法则下,只要李动点头,这一切都会立刻变为真实。欲望之主在用整个世界的力量,来诱惑他,试图让他也沉溺其中,成为这片“静滞”海洋中的一滴水。
“你的欲望,是什么?”一个宏大的声音在李动脑海中回响,那是亿万生灵贪婪之念的合奏。
李动停下脚步。
他伸出手,面前立刻浮现出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那是地球。
然后,星球开始演化,生命诞生,文明崛起,星辰大海,无尽的未知,无穷的变量。
“我的欲望,是这个。”
李动体内的【动态平衡】法则轻轻一震。
周围所有奢靡的景象,如同被戳破的泡沫,瞬间烟消云散。
真正的欲望,是创造,是探索,是让一切流动起来的源动力。
而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僵化的索取,是欲望的尸体。
欲望之主沉默了。
下一刻,杀机毕露!
城主府的大门轰然敞开。
无数由液态黄金和宝石碎片构成的守卫,从门内蜂拥而出。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刀剑,时而化作猛兽,每一个都散发着强大的精神污染。
“拥有我们!你将拥有一切!”
“放弃抵抗!永恒的享乐在等待你!”
刺耳的诱惑,化作实质的音波,足以让任何道心不坚者瞬间沦陷,成为行尸走肉。
李动只是抬起了一只手。
掌心之中,一个微型的黑洞浮现。
【反吞噬】!
那些黄金守卫的攻击,无论是物理形态还是精神冲击,在靠近李动的一瞬间,尽数被那枚黑洞吞噬。
但,并非简单的湮灭。
李动体内的【动态均衡奇点】高速运转,被吞噬进去的,是僵化的“贪婪”概念。而从奇点另一端涌出的,却是全新的东西。
“我想要……画出不一样的天空!”
一个黄金守卫的身体突然凝固,它不再攻击,而是变成了一尊雕塑,高举着手臂,仿佛在描绘什么。液态黄金的身体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翠绿。
“我想要……知道世界的尽头是什么!”
另一个宝石守卫停止了咆哮,它的身体碎裂重组,变成了一艘精巧的星船模型,闪烁着探索的光芒。
李动没有杀死它们。
他以【反吞噬】为媒介,以【调律】为手段,强行将它们构成核心的“索取型贪婪”,转化为了“创造型欲望”。
它们的逻辑,崩溃了。
从攻击者,变成了艺术家、探索家、思想家……
短短几个呼吸,成千上万的守卫,全部化为了姿态各异的艺术品,将通往城主府核心的道路,变成了一条光怪陆离的艺术长廊。
李动踏过这条长廊,来到了王座之前。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由无数金币、钻石、珠宝堆砌而成的巨大人形。它没有五官,全身都在不停地流动,金币如鳞片般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它就是欲望之主。
在它的胸口,悬浮着一把古朴、暗淡,却散发着无穷吸引力的钥匙。
贪婪之钥。
它被“绝对均衡”扭曲了,不再是开启可能性的钥匙,而是汲取全城欲望,维持这片死寂的能量核心。
“你拒绝了永恒的享乐。”欲望之主的声音,是亿万灵魂的合唱,充满了不解与愤怒,“你想要什么?混乱?痛苦?死亡?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
“坟墓里的永恒,一文不值。”
李动走向王座,【审判之刃】的虚影在手中凝聚。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贪婪,不是为了拥有更多,而是为了成为更好。”
“轰!”
欲望之主猛地站起,整个宫殿都在颤抖。它那由金币构成的巨手,带着整个世界的财富重量,狠狠向李动拍下!
这一击,是概念的碾压!
它要用“绝对的拥有”,来压垮李动那虚无缥缈的“创造”!
李动不闪不避,高举【审判之刃】。
刀锋之上,燃烧的不是毁灭的火焰,而是演化的灵光。
“今天,我便将‘贪婪’的定义,还给这个世界!”
刀与掌,在王座之前,轰然碰撞!
一场关于“欲望”本身的战争,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