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谨的船队消失在海天相接处的次日,巴达维亚港的晨雾里,突然多了些陌生的面孔——是苏门答腊部落派来的青壮,约莫三百人,个个背着藤甲,手里攥着长矛,皮肤被南洋的烈日晒得黝黑,眼神里却满是期待。他们在码头排成整齐的队伍,见了萧如薰,纷纷单膝跪地,用生硬的汉语喊着“参见萧大人”。
萧如薰走上前,亲手将他们扶起,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你们来巴达维亚,是想跟着明军学本事,守护自己的家园?”
为首的部落青年名叫阿木,是苏门答腊最大部落首领的儿子,他用力点头,指了指远处操练的明军士兵:“学打仗,打海盗,护族人!”
萧如薰笑了,让人把陈麟叫来,吩咐道:“把这些青壮编入联防队,跟明军一起训练,教他们用鸟铳、练阵法。另外,给他们每人发一套军服,让他们知道,从今天起,他们就是守护南洋的一份子。”
陈麟领命而去,阿木和部落青壮们激动得连连道谢,跟着明军士兵往军营走去。萧如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自感慨——南洋的根基,从来不是靠战船和火炮硬撑起来的,而是靠这些愿意守护家园的人,靠百姓的信任和支持。
刚回到城堡,张万邦就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份通商文书,脸上满是喜色:“大人,暹罗国王亲自回信了,说愿意跟咱们扩大通商规模,除了稻米,还会给咱们提供大象,用来运输重型火炮和木料!而且,暹罗还想派工匠来巴达维亚,跟咱们学造战船和铁器!”
“这是好事!”萧如薰接过文书,仔细翻看,“大象能在丛林里运输,比马车好用多了,有了它们,咱们在苏门答腊的防御工事就能加快建设。让宋应星准备一下,专门腾出个作坊,教暹罗工匠造铁器和战船,不过核心的技术,比如火箭筒和神威大将军炮的铸造方法,暂时不能外传。”
张万邦连连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颗鸽卵大的红宝石,色泽鲜艳,在阳光下泛着红光:“这是暹罗国王送您的礼物,说感谢您让暹罗百姓用上了大明的丝绸和铁器,还说希望能跟您结个善缘,以后多亲近。”
萧如薰拿起红宝石,掂了掂,又放回盒子里:“替我谢谢暹罗国王,礼物我收下了。另外,让通商司准备些上好的丝绸和瓷器,作为回礼,送到暹罗王宫,礼数不能少。”
张万邦兴冲冲地离开后,萧如薰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造船厂。“海晏号”已经正式编入水师,此刻正和“镇远号”一起,在海面上进行战术训练,两艘战船时而并排航行,时而首尾相接,火炮的轰鸣声隐约传来,在海面上回荡。
“大人,京城又来密信了,还是孙大人的旧部送来的。”赵忠拿着封信走进来,脸色有些凝重,“信上说,刘谨回到京城后,在魏忠贤面前诬告您,说您在南洋拥兵自重,还私通暹罗和苏门答腊部落,想谋反。魏忠贤已经奏请皇上,要派锦衣卫来南洋抓您!”
萧如薰接过密信,指尖微微颤抖。他没想到刘谨这么歹毒,竟然敢编造谋反的罪名——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复翻看密信,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转机。
信的末尾,孙承宗的旧部写道:“皇上虽多疑,但念及您平定南洋的功绩,尚未下定主意。孙大人虽被软禁,仍在暗中联络朝中大臣,为您辩解,希望您能尽快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证据……”萧如薰喃喃自语,目光落在桌上的通商文书和部落归附合约上,突然眼前一亮,“赵忠,立刻让人把咱们与暹罗的通商合约、苏门答腊部落的归附文书,还有南洋百姓和华商联名写的请愿书,都整理好,快马送到京城,交给孙大人的旧部,让他们转交给皇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让陈麟率领‘镇远号’‘海晏号’,带着南洋的特产,比如胡椒、檀香木、象牙,还有咱们新造的火箭筒和神威大将军炮的样品,去京城一趟。记住,陈麟见到皇上后,一定要说明咱们在南洋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明的海疆,绝无半分谋反之心!”
赵忠领命而去,萧如薰则坐在案前,提笔写下一封奏折,详细陈述自己在南洋的功绩——平定荷兰和葡萄牙联军,收复马六甲和巴达维亚,与暹罗通商解决粮食问题,收纳苏门答腊部落巩固海防,还有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字字句句,都透着对大明的忠诚。
写完奏折,萧如薰将其封好,交给亲卫,让他务必与陈麟一同前往京城。他望着亲卫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忐忑——这一次,能否化解京城的危机,就看这一趟了。
接下来的日子,萧如薰依旧像往常一样,处理南洋的军政事务。他亲自去苏门答腊视察防御工事的建设,看着工匠们用大象运输重型木料,看着联防队的士兵们刻苦训练,看着部落百姓们在田地里耕种,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只要南洋的局势稳定,只要百姓们支持他,就算锦衣卫来了,也不能轻易定他的罪。而且,他相信陈麟一定能顺利见到皇上,相信孙承宗和朝中大臣能为他辩解,相信皇上最终能看清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半个月后,巴达维亚港迎来了一艘来自京城的战船。萧如薰心中一紧,以为是锦衣卫来了,连忙带人去码头迎接。没想到,战船靠岸后,走下来的竟是陈麟,还有几个朝中大臣,其中一个,正是孙承宗的学生,翰林院编修徐光启。
“萧大人,恭喜您!”徐光启快步走上前,笑着说,“您的奏折和证据,皇上都看了,孙大人也在朝中为您据理力争,皇上终于明白您是被冤枉的!魏忠贤和刘谨诬告您谋反,皇上已经下令,将刘谨打入大牢,魏忠贤也被皇上训斥,暂时不敢再找您的麻烦了!”
萧如薰听了,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陈麟走上前,递给他一份圣旨:“大人,皇上还下了圣旨,任命您为‘大明南洋总兵官’,统管南洋所有军政事务,还赏赐了您黄金百两、丝绸千匹,让您安心在南洋守护海疆!”
萧如薰接过圣旨,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写满了对他的信任和期许。他双膝跪地,对着京城的方向,高声喊道:“臣萧如薰,谢主隆恩!臣定不负皇上信任,誓死守护大明南洋海疆!”
码头上的士兵和百姓们见了,纷纷欢呼起来,声音震得海面上的浪花都微微颤抖。徐光启扶起萧如薰,笑着说:“萧大人,皇上还说,等南洋彻底稳定后,要召您回京城,亲自为您设宴庆功呢!”
萧如薰笑了,目光望向远处的海面。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镇远号”和“海晏号”正威风凛凛地停泊在港口,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知道,这场来自京城的暗流,终于被他成功化解,而他在南洋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巴达维亚港一片欢腾。百姓们张灯结彩,庆祝萧如薰洗清冤屈;士兵们加紧训练,准备迎接新的挑战;工匠们日夜赶工,建造更多的战船和火炮;华商们则忙着扩大通商规模,将大明的商品卖到更远的地方。
萧如薰站在城堡的了望塔上,望着这片欣欣向荣的土地,心中充满了豪情。他知道,未来的南洋,还会面临更多的挑战——荷兰人可能会卷土重来,周边的部落可能会发生叛乱,京城的暗流也可能再次涌动。但他有信心,凭借着大明的支持,凭借着南洋将士和百姓的信任,他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让大明的旗帜,永远飘扬在南洋的每一片海域上,让南洋,成为大明最坚固的海上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