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谨的船队抵达巴达维亚港时,萧如薰正站在城堡城头,看着宋应星带着工匠调试新造的神威大将军炮。炮口对准远处的靶船,一声轰鸣后,铁弹精准命中靶船中部,木屑飞溅中,靶船很快倾斜下沉。
“大人,刘公公到了,陈将军正陪着他往城堡来。”赵忠快步走上城头,低声提醒,“看那样子,怕是来者不善。”
萧如薰点点头,转身走下城头。刚到城堡大门,就见刘谨穿着一身绣金太监袍,迈着方步走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东厂番子,个个腰佩弯刀,神色倨傲。
“萧大人,咱家可是等你好几天了。”刘谨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目光在萧如薰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什么破绽,“听说你在南洋忙得很,连迎接咱家的功夫都没有?”
“公务繁忙,还望刘公公海涵。”萧如薰拱手行礼,语气不卑不亢,“已为公公备好住处,还有南洋的新鲜水果,公公一路劳顿,先歇息片刻?”
“歇息就不必了。”刘谨摆摆手,径直往城堡大厅走,“咱家奉魏公公之命,来查南洋的军政、粮储,萧大人还是先把账目拿出来吧,别耽误了咱家的差事。”
到了大厅,刘谨直接坐在主位上,二郎腿一翘,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萧如薰让人把通商账目、粮储清单递过去,刘谨翻了几页,就扔在桌上,冷哼一声:“就这些?萧大人,你当咱家好糊弄?南洋的兵力部署、战船数量,还有你跟那些部落的合约,怎么不拿出来?”
“兵力部署和战船数量是军事机密,不便外传。”萧如薰平静地说,“至于与部落的合约,都是互利共赢的通商约定,公公若是想看,我可以让人拿来,但还请公公不要泄露给外人。”
刘谨脸色一沉:“军事机密?咱家是奉皇上和魏公公之命来巡查,你竟敢说不便外传?萧如薰,你是不是在南洋待久了,忘了自己是谁的臣子?”
“萧某始终是大明的臣子,守护南洋海疆,也是为了大明。”萧如薰直视着刘谨,眼神坚定,“但军事机密关系到南洋的安危,若是泄露出去,让荷兰人或海盗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公公若是不信,可以向皇上奏明,萧某随时等候皇上的旨意。”
刘谨被噎得说不出话,他没想到萧如薰这么强硬,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眼珠一转,又想出个主意:“既然军事机密不便看,那咱家要去军营视察,看看你训练的士兵,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厉害。”
萧如薰心中冷笑,知道刘谨是想在士兵面前找存在感,甚至挑拨离间。但他也不怕,南洋的士兵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绝不会被刘谨轻易煽动。“好,那我就陪公公去军营看看。”
两人来到城外的军营,士兵们正在操练,呐喊声震天动地。刘谨走到队伍前,故意提高声音说:“弟兄们,咱家是皇上派来的,你们跟着萧大人在南洋打仗,辛苦了!不过,你们可要记清楚,你们是大明的士兵,是皇上的兵,不是某个人的私兵!”
这番话明显是在挑拨,士兵们都停下操练,看向萧如薰,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满。萧如薰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弟兄们,咱们在南洋打仗,是为了守护大明的海疆,为了让百姓能安居乐业!皇上远在京城,咱们守护的,就是皇上的江山,就是大明的百姓!刘公公说你们是皇上的兵,没错,但咱们守护南洋,也是在为皇上效力!”
士兵们听了,纷纷点头,呐喊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响亮。刘谨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悻悻地跟着萧如薰离开军营。
回到城堡,刘谨坐在大厅里,喝着茶,心里暗自盘算。他知道,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或许可以从通商账目里找出些毛病,给萧如薰安个“贪赃枉法”的罪名。
他重新拿起通商账目,仔细翻看,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其中一笔账目说:“萧大人,这笔与暹罗的稻米交易,怎么只记了收入,没记支出?你是不是把换回来的丝绸、瓷器私自克扣了?”
萧如薰早有准备,让人把对应的出库清单拿过来,递给刘谨:“公公请看,丝绸和瓷器的出库都有详细记录,一部分换了稻米,一部分分给了归附的部落,还有一部分留在了马六甲的商铺,准备卖给南洋的商人。每一笔都有经办人签字,公公若是不信,可以去马六甲核实。”
刘谨翻看出库清单,上面果然记录得清清楚楚,还有经办人的签字画押,根本找不出任何毛病。他气得把清单扔在桌上,站起身说:“萧大人,你倒是做得滴水不漏。不过,咱家还会继续查,若是让咱家查出你有半点问题,定不饶你!”
说完,刘谨带着番子怒气冲冲地离开城堡,回了住处。萧如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变得深邃。他知道,刘谨不会就这么放弃,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刘谨到处找茬,一会儿去造船厂说战船质量不好,一会儿去冶炼厂说铁器造得粗糙,甚至还去百姓家里,问他们是不是被萧如薰逼迫交税。但无论是工匠还是百姓,都对萧如薰赞不绝口,说他带领大家打败荷兰人,让大家能安居乐业,还帮大家解决了粮食和工作问题,根本没有逼迫大家做任何事。
刘谨碰了一鼻子灰,心中越发焦躁。他知道,要是再查不出问题,回去没法向魏忠贤交代。这天晚上,他让人把陈麟叫到住处,想拉拢陈麟,让他揭发萧如薰的“罪行”。
“陈将军,你跟着萧如薰在南洋,也算是立下了不少功劳。”刘谨给陈麟倒了杯酒,笑着说,“但你要知道,萧如薰在南洋拥兵自重,早晚是个祸患。你若是能揭发他的罪行,咱家回去后,定会在魏公公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保你升官发财,比在南洋跟着萧如薰强多了。”
陈麟端着酒杯,没有喝,语气坚定地说:“刘公公,萧大人是个好官,他在南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为了百姓。末将不会做那种忘恩负义、诬陷忠良的事。若是公公没有其他事,末将就先告辞了。”
说完,陈麟起身离开,留下刘谨一个人在屋里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自己在南洋根本斗不过萧如薰,再待下去也没用,只能灰溜溜地回去。
几日后,刘谨带着番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巴达维亚。萧如薰站在码头,看着他的船队消失在海平面尽头,心中松了口气。但他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魏忠贤不会善罢甘休,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
“大人,刘谨走了,咱们是不是可以松口气了?”赵忠问道。
萧如薰摇摇头:“不能松气。魏忠贤还在京城,他不会放过咱们的。咱们要加快建设南洋,巩固根基,只有咱们足够强大,才能抵御来自京城的暗流,才能永远守护好这片海疆。”
说完,萧如薰转身走向城堡。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有信心,有南洋的将士和百姓支持,他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让大明的旗帜,永远飘扬在南洋的天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