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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巡抚陈必谦听了对岸喧叫,气的胡子乱抖。

身为堂堂巡抚,御史大员,掌管一省军政,竟在总兵官及众幕僚前,被治下小县的县民狠狠羞辱。

“混账!”陈必谦骂道:“我看这些人就不是什么乡贤士绅,分明就是地方豪强!私造火炮,对峙朝廷,这与南阳刘洪起、嵩县马进忠、禹州申靖邦等贼寇又有什么区别?”

副将罗岱附声道:“不如咱们冲过去,把炮都抢回来。”

蠢货,莽夫!陈必谦暗道,这会人在河中,若惹急了对方,突然发难开炮,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几人回到西岸。

“巩县豪强周怀民私造火炮,意图谋反,您好言相劝,勒令收缴,并为其脱罪,他们竟不识好歹,对抗官府。抚帅您有守土职责,也有调兵之权,咱们该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左良玉把难题抛给陈必谦。

陈必谦当下紧要之急是解洛阳之围,然后剿灭河南境内的贼寇,最不济也要赶出去。

至于流贼去哪,无所谓,只要不来河南就行。

“当下闯贼与张献忠等贼寇欲图合流抱团,辽东总兵祖宽以三千骑兵去汝州,恐其被四面夹击,我等先急援汝州要紧。”他张望了东岸一眼,“待我向朝廷禀明这巩县之事,再来和这巩县豪强做计较。”

左良玉见巡抚让步,心中不悦,他没有火炮可以,但自己没有不行。

可他是总兵,巡抚是统帅,又不得不依令行事。

明朝文臣统军。

《明会典》:各边巡抚并漕运、屯田等项都御史,俱加提督军务、兼理粮饷“。明中叶,巡抚通过“提督军务“衔,正式获得了节制地方军事的合法权力。

《明史·职官志》中有清晰记载:“巡抚掌宣布德意,抚安军民,修明政刑,兴革利弊,考课群吏,禁戢奸暴,振恤灾荒,绥靖边疆。凡兵民利病,皆得举行,与总兵均镇守权。“

巡抚的提督军务权体现在三个方面。

其一,军队调度权。

其二,战略决策权。

其三,监察弹劾权。

总兵官的职权则逐渐收缩为单纯的军事指挥。

《明会典》规定总兵掌操练军队,整搠军器,申严纪律,凡调度征调,必奉敕书乃行。

也就是说,没有巡抚签署的调令,总兵不得擅自发兵。

总兵的荣辱升迁,已牢牢掌握在挂提督军务衔的巡抚手中。

左良玉极其垂涎对岸的火炮,但巡抚既如此说,他也只能按令而行,往南追击农民军而去。

就在保民营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聚团欢悦之时,侦察哨官骑马来报。

“社长!各位参议,鲁庄姚老爷寨堡被闯贼攻破!全家覆灭!被劫走钱粮无数。”

顺着伊洛河往南,正是巩西各村,不过都已撤往巩东。

只剩鲁庄及鲁庄附近的姚家佃户,他们没有入农会,也没签订合约。

一旁的任庄赵良栋听了心惊胆颤,万分庆幸。

幸亏自己明智,早早在桃花里购置了别院,和全家亲族都已撤往巩东。

部分米粮捐了商务堂仓库。

若是还在巩南任庄据寨堡而守,流贼势大,必也会到任庄劫掠。

保民营总务堂参议张国栋冷笑道:“我和老黄去鲁庄跑了两趟劝说,他都不入农会,如今身死家破,估计他被杀之前,也曾后悔吧!”

农会总务堂知事黄必昌道:“官军在后,流贼必不会久待,纵然劫掠钱粮,也来不及搬运一空,全都便宜了左良玉。”

“无妨,我们这次能守住巩东,便已是全胜。”周怀民几人登上河堤,眺望远去的官兵,“姚家的钱粮,咱们争不过他们,但他家几千亩地和山头,我们必定要吃掉。”

河堤下传来骚动,一会北林庄会长王修安带着几人来到近前。

“周会长!”来人衣衫褴褛,跪地抱着周怀民大腿伏地嚎啕大哭。

周怀民借着火光,看清这人的脸,惊呵道:“陈会长!你们……你们如何至此?”

来人正是原白窑工具厂厂长陈家茂,一旁还有曹家戏班的司鼓曹严福。

周怀民忙拉起他们两个,详细追问服役走后的经历。

陈家茂和曹严福两人在洛阳东关,见到兵部尚书吕维褀之子吕兆琳,吕兆琳对巩县工具厂厂长有印象。

在陈家茂哀求下,吕兆琳动用王府关系,放了陈家茂和曹严福两人,并派马车送来巩县。

“喝点热茶。”王修安给二人倒上茶水,并唤炊棚工人送来饭菜,“今冬府役十几人,为何只你们两人?我哥王守诚呢?”

陈家茂饥寒交迫,端起热茶咕咚咕咚猛喝几口,叹道:“赶上守城,被煮沸的屎尿烫死了。”

“什么!”王修安犹不信自己的耳朵。

两人把这遭服役的经历详细与众人说了一遍。

王修安想起幼时,堂哥王守诚背着自己在河中玩耍,差点被淹死,他被父亲训斥的场景。

自己掌家之后,体恤他家困难,便拉下面子,征得周怀民同意,让王守诚成为了筑路厂厂长。

本来已有好日子过,谁想到死在异地他乡,尸骨无存。

王修安心情落寞,默默坐下,呆望着远处。

一旁的哨长辛有福听到好大哥杨君敬的老爹,也死在洛阳城墙之上,紧握的拳头砸向一旁工棚的柱子,灰尘扑簌扑簌往下掉落。

第三营的哨长,之前大多和杨君敬同在一队,一块操练,一块吃饭。

他们听了和辛有福一样,愤恨喊道:“周会长,我们要为杨君敬报仇!”

身后社兵们举着枪刀,跟着嚷吼报仇。

张国栋肃立喝道:“不要喧哗!此事我们定会商议。”

周怀民拍了拍两人肩膀:“回来就好。好好休养几天,过几日咱们再议此事。”

今夜注定是无眠之夜。

北风呜啸,天色依稀将亮。

社兵们轮流休息,以备流贼再袭,官军来抢。

周怀民坐在医棚前,双眼熬的通红。

大嫂刘世芳一直在炊棚下帮忙,这会得闲,进棚问道:“还没醒么?”

韩云英摇了摇头:“这会正发热,失血了不少,正昏迷着。”

她忙的不可开交,今夜只伤兵就有四五十个,病床上不时有呻吟声。

医棚内一角,有隔断布帘,范二桃正为禹允贞用酒精擦拭身体。

她见贞姐双唇轻动,喃喃说着什么。

赶忙侧耳倾听,却又听不清。

一旁路过的付喜枝探头观察,埋怨道:“去喂点水!没见她唇干么?”

“哦。”范二桃像做错事的孩子,赶忙打了一些温水,给禹允贞喂下,见她扑簌了几下睫毛,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