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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尸体,血水已成薄冰,混杂着残肢断臂,脑浆及大肠,空气中充满腥臭的味道。

“呕……”巡抚陈必谦极力忍住,但终究还是吐了。

左良玉心中暗笑。

陈必谦一时失态,忙道:“此处如此恶战!看这情景,必是火炮至死!”

哨探回禀道:“前方河面上也有尸体,越往河对岸越多。”

但夜黑风高,几十人不敢深入。

此地怪异,也不敢命大军过河。于是命哨探到河对岸打探一番。

哨探即将走到东岸,只听弓箭破空声呼啸而来,箭头从身边穿过。

他头皮发麻,冷汗流下,只听河堤上有人沉声喊道:“告诉你们长官,流贼已南下汝州去了,你们只许南下,不许渡河!”

“是,是。”哨探不敢再走,忙跑回禀告。

左良玉部众,已超出总兵应有的建制,多达八千多人。

他此时已有跋扈,不听调遣之象。

听哨探禀告后,左良玉与陈必谦两人互视。

这是什么情况?竟还有这种事!

“可知是何许人?”陈必谦问。

“小的不知,应是截杀这流寇之人。”

陈必谦抚须沉思,他忽然明悟,言道:“八月里我初来时,闻听一件事,巩县士绅大建绅寨,抵御匪寇,这巩县附近有登封李际遇、邙山杜二,袭扰不止,知县与士绅乡民合力,擒了来犯的李际遇,前面这截杀闯贼之人,应该是他们。”

左良玉心道,这倒是挺新奇,近些年兵荒马乱,贼寇山贼横行,各县乡绅修筑寨堡,也不过是抵御散寇流匪打家劫舍,守家护院而已。

似巩县这般,靠守卫河堤能抗住几万流寇冲击,还是头次见。

“既如此,我们正是为解救巩县百姓而来,为何不让咱们过去?”

这哨探一愣,你问我?你自己不知道吗?

陈必谦心里鄙视他一下,道:“我们且去问话,总不能不欢迎老夫吧?”

左良玉、陈必谦及幕僚、将领下了河堤,走在中央冰面:“我乃河南巡抚陈必谦,唤你们主事的人出来回话。”

“抚台大人!”令官手持铁喇叭,大声喊道:“流贼已往南逃去,请速追,我巩县目前无恙,请勿挂怀!”

这是不让进门就送客啊。

有一副将名叫罗岱,早已忍了许久,心道这巩县竟敢拒大军于门外,应该杀过去逮了问罪,总镇和抚帅竟还如此客气。

陈必谦进士及第,养气功夫不凡,能沉得住气,再问:“你们这大炮怎么回事?朝廷严禁民间造炮,违者以谋逆论处,不过你等为保家卫民,助朝廷剿灭匪寇,且不论罪,但须把火炮上交于我,我自会帮你等澄清和嘉奖。”

左良玉眼睛一亮,这老小子说的好听,还是垂涎这巩县乡绅造的大炮。自己若是能分得一半,岂不是实力更强?

河堤上社兵闻听,不禁暗骂。

“草他娘的,想的美!”

“狗官!不解救咱们就算了,还想夺咱保命的家伙!”哨长辛有福骂道。

建筑厂劳工吕忠呸了一声:“什么巡抚,就是强盗!”

高业沟纺纱厂织工组长苏桂香,是女子突击队中的一员,负责为社兵、农兵们打饭、分发食物,她举起木勺,喊道:“不能答应!”

杨家庄小学校长杨招弟,同是女子突击队中的一员,负责挖掘壕沟、战前宣讲。

她站在各队后面,来回奔跑,宣讲道:“弟兄姐妹,大婶大嫂,咱们吃不靠朝廷,吃的是农会商队搞来的米面番薯;咱穿不靠朝廷,穿的是各纺纱厂自己纺织的衣裳;咱住不靠朝廷,住的新堂烧的煤球都是周会长的设计;咱行不靠朝廷,行的是农会建桥铺路和公交马车。我们现在活着的一切,都是农会护佑着,这朝廷又做了什么?”

周怀民听了,挺惊诧,这杨招弟不愧是记实出身,又是倔性子,宣讲起来一套一套的,自己都组织不了这么好。

保民报社记实苏文佩,听了不甘示弱,毕竟自己才是记实元老。

苏文佩道:“本期咱民报的头条,前些天刚给大家宣讲过,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流贼和官军,都不是我们的救星,大家说,谁才是我们的救星?”

众人嚷嚷:“那还用说,当然是周会长!”

苏文佩把五指紧握,向上挥动拳头:“是周会长,也是我们!我们就是村民,我们就是人民。只有我们五指紧握,形成拳头,这个拳头,才是我们的救星!想霸占咱们保命的家伙,就要问拳头答不答应!”

道法学堂宣教员高浅霜、保民报社记实姜兰清等人,在四五里的河堤下,各自宣讲。

张国栋听了一愣一愣的,摇头叹道:“报社这些记实们,真是厉害。”

黄必昌笑道:“她们说的,我们都懂,但就是说不好。”

她们是距离周怀民最近的一批人。

巩县大乡绅杨家庄会长杨君岳、北林庄会长王修安、任庄会长赵良栋,三人捐银捐粮。

为了这次伊洛河阻击战,他们包下全县几万人这些天的吃食。

杨家庄养鸡场的厂长杨化成,捐了鸡五百只。

就连焦沟付喜枝的娘,也捐了鸡蛋几百枚。

更别说杨家庄小学、周家沟小学的优秀学生代表,不过十岁出头,都在周家沟、槐花里担任着最后一道防线的护卫。

全县人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农会以强大的组织力、周怀民以惊人的号召力,把五万百姓紧紧拧在一起。

杨君岳、王修安等人从工棚下赶来,问道:“周会长,咱们是否答应巡抚?”

周怀民反问:“你们的意思呢?”

三人互视一眼,都已听说禹大夫受了重伤,现在在医棚里昏迷不醒。

王修安出头道:“当然不行,这是咱们保命的本钱,好不容易挣到这些。”

任庄会长赵良栋,和登封贼寇李际遇打了两场守卫仗,对此更深有体会。他在巩南,地广人少,只能指望农会保佑他一大家子。

听了三人的态度,周怀民笑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朝廷是靠不住的,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那就拒绝他们。”

令官见军民骚动,回头请示周怀民、张国栋、黄必昌等人。

几人商量一番,交代令官。

令官喊道:“点火把!”

令声一下,伊洛河东岸一条火龙起,照的冰面上如同白昼。

“巡抚大人!我们周会长送您一句话: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夺天下人之利,天下人共击之!要炮没有,要命一条,有胆子就来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