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门,宁竹茹的牛车停下了。
门房看见了,赶紧跑进去通报。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婆子慢悠悠出来带路。
宁竹茹抿了抿嘴唇,周来福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给她打气。
后堂里,只有宁县令一个人在。
见他们进来,脸上带了点笑,“来了,坐吧。”
宁竹茹规规矩矩地给父亲行礼问安,然后让周来福把带来的礼物奉上,“这是公爹让女儿带来的一些年礼,请您过目。”
宁县令看了一眼那些东西,点点头,“亲家有心了。”
他转头问旁边的婆子,“夫人呢,怎么没来。”
婆子支支吾吾地回答,“夫人…夫人说头疼,歇着了。”
堂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宁县令咳嗽了一声,打破沉默,“竹茹啊,在婆家那边,可还习惯。”
“回爹爹的话,公爹待女儿很好,家里人也都很和气。”宁竹茹恭敬地回答。
又说了会儿家常话,宁县令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你嫡兄前些日子来信了,说族里那边还有些事要料理,得耽搁些日子才能回来,让你别太记挂。”
“女儿知道了。”宁竹茹应道。
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宁夫人始终没露面。
宁竹茹心里明白,就主动起身告辞。
回程的路上,牛车慢悠悠地驶出县城,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周来福握着赶车的缰绳,脸色很难看。
“竹茹……”周来福转过头,抓住宁竹茹冰凉的手。
“我爹说得对,”周来福空出来的那只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声音压得很低,“眼下是咱们没本事,人家看不上眼,只能忍着。可总有一天,我要让那宁夫人见了你,也得客客气气地亲自迎出来。”
他说得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砸在雪地里,沉甸甸的。
宁竹茹听了,愣了一下,感觉眼眶发热,“我不在意这些表面功夫的,郎君待我好,我心里就很知足了。”
“可我在意。”周来福难得语气这么强硬,随即又放软了些,“我不想你再受这份委屈。”
宁竹茹望着周来福紧绷的侧脸,心里又酸涩又暖和,“我信你。”
周来福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点,“等回去,我就跟爹说,年后县学开学,我要加倍努力,拼命用功。”
傍晚时分,牛车回到了清水村。
周家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在雪地里映出暖融融的光。
“回来啦。”于春丽抱着阿童在院子里玩雪,看见他们笑着招呼,“回来得正好,赶上吃饭的点儿了。”
堂屋里,周安正和儿子们说着话,见他们进来,问道,“宁县令宁夫人,身体都还好吧。”
周来福和宁竹茹对视了一眼,周来福先开口,“岳父大人挺好的,还问爹您安好。”
周安看了看他俩的神色,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就不再多问,“那就好。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有些事情,不用明说,大家心照不宣。
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