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下来的时候,船靠岸补点东西。
船老大喊大伙:“今儿晚上在这儿歇脚,明早再开船。”
周安就带着儿子周铁根下船去走走,在船上待了许久,周安人都有点发飘,急需接触大地,让人稳一稳。
这小镇挺热闹,满耳朵都是叫卖的吆喝声。
“爹,咱买点新鲜果子尝尝吧?”周铁根指着路边一个水果摊子问。
“行,你去挑点儿,”周安刚应下,就看见纪浩然和洛晨也跟着下了船。
洛晨一眼瞧见卖糖葫芦的,扯着纪浩然袖子:“周二哥,我要那个,”
说话的时候,掏出钱递给周安,可周铁根根本没有接钱,就跑过去给洛晨买糖葫芦。
四个人在岸上转了转,买了些当地土货,找了家饭馆吃饭。
洛晨一边吃一边好奇地问:“纪浩然,上京真有别人说的那么大吗?”
纪浩然接话:“那是自然,京城分里外两重,光是城门就有九个。”
洛晨听得眼睛都亮了,满是向往。
“热闹是热闹,”周安放下筷子,提醒道,“但也得多留个心眼,上京人多,事也杂,眼下又聚了各地来的举子,咱们凡事得谨慎些。”
周铁根在一旁认真地点头,牢牢把周安说的话记到心里去。
晚上回到船上,周安和纪浩然在甲板上坐着喝茶看月亮。
纪浩然忽然压低了声音:“周举人,有件事想跟您讨教。”
“您请讲。”
“家父来信说,朝堂上近来不太平……吵得厉害。”
周安心里咯噔一下,这也就是他不想住纪家别院的缘由。
“纪举人,”周安慢慢说道,“咱们这趟来,头一件大事是考试。旁的事,等考完再说也不迟,别耽误了正事。”
纪浩然点头:“您说得在理,不过若是考中了……”
周安望着月亮:“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琢磨这些,还早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说变就变。
刚才还晴得好好的,一转眼就乌云压顶。船老大急吼吼地喊:“要变天了,都抓稳喽。”
话音没落,暴雨就泼了下来,河上浪头一个接一个,船晃得厉害。
周铁根护在周安身边:“爹,您坐稳了.。”
洛晨小脸煞白,死死抓着船舷:“我、我难受……”纪浩然赶紧拿了湿毛巾给他擦脸。
周安倒还镇定:“莫慌,这船结实着呢。”
折腾了约莫一个时辰,雨才停。
河面平静下来,日头照在湿漉漉的甲板上。
洛晨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下回再不敢坐船了……”
周铁根也是一脸后怕。
周安拍拍他肩膀:“年轻人,多经历些是好事。”
接下来几天倒还顺当。
两岸越来越繁华热闹。
这天早上,船老大兴奋地喊:“快瞧,前面就是码头了。”
周安走出船舱,远远望见一座大城的影子。
高高的城墙,气派的城楼,还有数都数不清的房子……
“上京到了,”纪浩然站在旁边轻声说。
周安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些年寒窗苦读,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趟上京,必须考出个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