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化学有啥联系?”
会议室里,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孟远对“铂催化剂”的最终解答。
孟远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反而转向满脸凝重的陈院士,平静地抛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陈老,我问您一个基础问题。人体内,最重要、最神奇的生物催化剂是什么?”
这个问题太过基础,以至于陈院士愣了一下,但还是本能的回答:
“是血红蛋白,负责输送氧气,是生命的基础。”
“没错。”
孟远点了点头,目光清亮,
“那么,血红蛋白的核心活性中心,是什么金属元素?”
“是铁。”
陈院士不假思索,眉头却微微皱起,他完全没弄明白,这个年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铁?这跟昂贵的铂有什么关系?
孟远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疑惑,继续微笑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那么,植物体内,进行光合作用的叶绿素,其核心活性中心,又是什么金属元素呢?”
“是镁。”
当这个字从陈院士口中吐出时,他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
铁,镁。
两种在元素周期表上如此普通,在大自然中随处可见的金属。
一个支撑了动物界的呼吸,一个支撑了植物界的光合作用。
一个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
陈院士手中的钢笔帽“嗒”的一声掉在桌上,双眼盯着孟远,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他想干什么?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孟远没有给陈院士太多思考的时间,他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踱步到陈院士的身侧,
“陈老,您看。”
“我们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造物主——生命,在经历了长达数十亿年的进化和筛选后,它为自己选择了什么样的催化剂?”
“它没有选择那个化学性质稳定、但又昂贵稀有的‘铂’。”
“而是最廉价、也最常见的——铁和镁!”
“您说,这是不是它在用最古老的智慧,向我们这些自作聪明的后辈,暗示什么?”
孟远俯下身,说出了那句足以颠覆行业的设想:
“我们为啥不能用最廉价的‘铁’作核心,再辅以‘氮’和‘碳’,去人为构建一个全新稳定的……仿生催化剂!”
陈院士整个人向后一仰,愣愣的靠在椅背上!
孟远的几句话,让他看见了一条足以改写化学领域的金光大道!
“铁-氮-碳”仿生催化。
这条被西方主流科学界嗤之以鼻,视作“炼金术”的旁门左道,在孟远这位“先知”的点拨下,迅速开始试验。
几名科研人员签下保密协议,走进那扇厚重的大门。
整个实验室进入了“战时”状态,灯火彻夜不熄,行军床排满了走廊,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和金属试剂的刺鼻味道。
大洋彼岸,弗吉尼亚州。
中情局总部的最高会议室内,雪茄烟雾缭绕。
一份来自京城的最新情报,让素来以冷静着称的高级顾问哈特曼,忍不住笑出了声。
“用铁取代铂?”
他将报告扔在价值不菲的红木长桌上,引得周围几位情报巨头侧目。
“先生们,我收回之前的担忧。”
哈特曼靠在真皮座椅上,摊开双手,像是在谈论一场喜剧,
“中国人被我们逼疯了。他们竟然妄想用一堆废铁,去挑战上帝亲手设下的物理规律。”
他拿起桌上的水晶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威士忌。
“铁的催化活性和铂相比,一个是萤火,一个是皓月。这不是靠人多、靠拼命就能抹平的天堑。这是基础科学,不是修长城。”
在座的一位将军问道:“所以,你的建议是?”
哈特曼抿了一口酒,眼中满是轻蔑:
“什么都不用做。让他们烧钱,让他们浪费宝贵的人才和时间。我们就静静地看着,欣赏这场二十一世纪最昂贵的科学闹剧。”
“或许,我们该提前为他们的失败开一瓶香槟。”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笑声。
这番判断,迅速成为了整个西方世界的共识。
在他们眼中,中国人这次是彻底走火入魔,一头撞进了南墙。
然而,他们预料对了一半。
联合实验室的气氛,确实一天比一天凝重。
在“铁-氮-碳”这个大方向下,陈院士带领团队夜以继日,很快合成了第一代仿生催化剂。
当样品被送入反应釜时,整个主控室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曲线。
一秒,两秒,十秒……
曲线只是懒洋洋地抬了一下头,便再无动静,最终的催化活性数据低得可怜。
第一次试验,失败了。
主控室里一片死寂,有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有人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理论可行,实践无能”,
这八个字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接下来几天,实验室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争吵声开始出现,陈院士的白发肉眼可见地多了几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神,憔悴得厉害。
就在整个项目即将因为内部分歧而搁浅时,实验室那扇久未开启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了。
是孟远。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便服,仿佛只是路过。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原本嘈杂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这一次,孟远没有说任何话。
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到那块写满了密密麻麻失败公式的巨大白板前。
沉默地看了几秒,拿起一支马克笔。
“你们……”
陈院士刚想开口,却被孟远一个平静的手势制止了。
他下笔的动作很轻,没有复杂的演算,没有深奥的推导。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画完,孟远将马克笔随手扔回笔槽,转身环视着身后的科学家们,语气平淡:
“你们之前的结构太乱了,原子堆在一起,不好看。”
“我猜,把这些铁原子像这样,一个个分开,均匀地钉在架子上,或许会……整齐一点?”
说完,他便在众人的失神中,转身离去。
“神……神迹……”
陈院士惊呼一声,冲到白板前,双手颤抖,想要抚摸那个图形,却又在距离白板一厘米的地方停住。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眼里布满了血丝,呼吸急促,嘴唇哆嗦着:
“模拟!马上进行量子力学模拟!按这个结构,计算它的理论催化活性!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