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安上门前的广场上,一列列骑兵与步兵排列整齐,纵横交错,宛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等到方阵列好,一个身着大衮冕的人影现身在中间的城楼上。
因为距离较远,刘长宁努力看也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能隐约大概看到一个轮廓。
那就是大绥的天子,当今的元宁帝。
楼下队列最前的封翎见到皇帝现身,立即下马,单膝跪地而拜:“臣封翎,不负所托,今凯旋归来,特……”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字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只有距离较远者才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
刘长宁听得很清楚,一来他距离不是很远,二来因为学了《百忍成金》,视力和听力都远超常人。
献俘礼是战争胜利后向君主敬献战俘的军事仪式,其核心环节包含战俘押解、宗庙告祭和皇帝裁决。
仪式流程包含押俘入安上门、皇帝登楼受俘、刑部奏请处置等步骤,俘虏命运取决于君主“释俘”或“拿去”的最终裁决。
羧戎是大绥的敌国,也是唯一能威胁到大绥的强国,在已故的大行皇帝之前,羧戎对大绥一直是处于压制状态,几乎年年都要“打草谷”,但随着当今皇帝登基,对羧戎采取了一系列的主动进攻措施,又有封、木两大将门世家的前赴后继血战,这才将羧戎的嚣张气焰给打压下去了一些。
而封翎的横空出世,更是让大绥与羧戎的战争主动权完全颠倒过来。
从原本的守势,彻底变成了攻势,并且拿下了羧戎的犬丘重镇,一下子将大绥的兵锋推到了距离羧戎王庭不到百里的地步,逼得羧戎王庭远遁漠北。
当然,如今抓到了羧戎的三王子,元宁帝傻了才会释放战俘,自然是一一收押起来,或拉去矿山采矿。
“免!”
“拜!”
“献!”
“祭!”
“礼成!”
随着献俘礼的结束,封翎高高举起右手,大呼:“陛下万岁!大绥万胜!”
整个安上门也掀起了巨大的呼声。
“陛下万岁!”
“大绥万胜!”
……
“万胜!”
“万胜!”
公主李淑都握紧了拳头,大声呼喝“万胜”,刘长宁也被感染了,就跟现代看大阅兵一样,不但看得热血沸腾,更是头皮发麻,恨不得自己成为其中的一员。
巨大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空,如此又持续了小半盏茶时间,这才渐渐弱了下去。
然后人群缓缓散去,而皇帝早已经下了城楼,估计回宫暗暗高兴去了。
“公主。”刘长宁见公主起身,他也跟着起身,“我们现在回去吗?”
“不,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李淑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肃穆。
“见谁?”刘长宁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郑重。
“跟我来。”李淑没有回答,只是在头前带路。
不过她没有朝来时的路返回,而是往安上门内里走,过不多久,就见前方出现了一驾玄黄色辇车,而车前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玄黄色窄袖圆领袍衫,年纪约二十五六岁,长相普通,但是气质温和,一眼看去,就是那种谦逊有礼的代表。
脸上的笑容极其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刘长宁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立即心中一惊,玄黄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一般也只有两个人能穿,一是皇帝,二是太子。
眼前的人显然不是皇帝,那么就是太子了。
他没想到,公主带他来见的人,竟然是当今太子殿下。
“臣妹见过太子。”李淑走上前,郑重行了一礼。
太子当即把她扶了起来:“快快请起,我们兄妹之间,无需这种客套。”
“小臣见过太子殿下。”刘长宁也上前一步,郑重行了一个大礼。
“请起。”太子这次没有来扶他,毕竟他虽然待人温和,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亲手搀扶的。
“兄长,这是我府中的宾客,刘长宁,不久前父皇赐予给事郎……”李淑先介绍起了刘长宁。
“原来是刘给事。”太子多看了眼刘长宁,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公主府中自然没有“宾客”之职,不像东宫,是真有太子宾客一职。
太子宾客与太子詹事位列正三品,是东宫官属最高等级之一,但与太子詹事不同,后者是东宫事务官,实权性强,而前者只是????规谏礼仪、虚衔化明显。
公主府中的宾客就更不必说了,说好听点是宾客,其实就是一个依附者,在古时也被称为食客。
刘长宁身为当事人,能明显感受到齐王与太子的区别,齐王给他的感觉,虽然满脸笑容,但是却令人头皮发麻,而太子呢,尽管对他也不重视,但是笑起来却不会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三妹,你来找孤,可是有事?”太子略过了刘长宁,问起了李淑。
“不错,献俘礼前我见了二皇兄。”李淑点了点头。
“哦?他又与你说了什么?”太子目光微闪,虽然语气依旧平静,但刘长宁看到他的双手却绷直了。
“兄长还记得去岁的王嫣然吗?”李淑问道。
“就是那个擅演《从军记》的魁首?”太子记性不错,很快想了起来。
“不错,当时二皇兄朝我索要王嫣然,王嫣然不愿屈就自己,我便把她送走了……谁料还是被二皇兄找到了,如今他的人正把王嫣然带来京中……”李淑便把之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三妹是想孤将这王嫣然从升卿手中要过来?”太子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苦笑了笑,“三妹,若是如此,你怕是找孤也无用,孤的面子,他恐怕也不会给。”
升卿,齐王的小名,即“蛇”的意思。
“还请兄长试上一试。”李淑郑重敛衽一礼,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找这位太子兄长,希望以太子的身份,能压一压那位齐王二皇兄。
“如此,那孤就试一试。”太子也不忍让这位三妹失望,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多谢兄长。”李淑又感谢了一番,其实若是父皇发话,一切皆可迎刃而解,但她可不敢因此种小事去烦父皇,父皇哪会在意什么伶人,他关注的是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因这小事去求他,怕是会被训一场,并且于事无补,甚至就连王嫣然也会遭遇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