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苡柔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皇贵妃……
月漠汗国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他们凭什么以此为借口攻打南诏?
除非……除非……
一个让她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念头涌上心头——
是焱渊!一定是他!
他找到了线索,他来了!
他就在这附近,所以月漠汗国才敢如此有恃无恐地借此发难!
陛下……陛下真的来救我了!
姜苡柔重重咬住下唇,才能抑制住喉咙里难以抑制的激动呜咽,那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悄然迸发出希望的亮光。
她不能死,她必须活下去,等到他来!
王太后闻言,脸色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她看向姜苡柔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怨毒。
果然是祸水!
如今不仅引来了中原皇帝,连月漠汗国这条恶狼也招来了!南诏真的要亡在这个女人手里了吗?
不行!绝不可以!
她强壮镇定,语气缓和道:“王上......你放心把王后交给哀家,快去处理政务,哀家不会再伤害她......”
墨凌川冷声道:“朝中保守派的把戏,孤一清二楚。若不是他们勾结外敌,月漠汗国怎会被招来?好大的胆子!”
王太后才知自己上了保守派的当,无奈道:“王上该以南诏子民的安危为己任,这是你舅王对你的期望,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说罢拂袖离开。
墨凌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眼下,外敌入侵,内部生乱,他必须稳住!
而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仿佛重新被注入了灵魂的女人。
他看到了她眼中那无法掩饰、因为另一个男人而燃起的光彩,这比月漠汗国更让他心如刀绞,妒火中烧!
强压下翻腾的杀意,捏捏姜苡柔的脸颊肉,语气比平日里更加温柔,
“柔儿,吓到了吧?别怕,有夫君在,天塌不下来。”
他仿佛没事人一样,端过刚送来的鸡汁燕窝羹,舀起一勺,耐心地吹了吹,递到姜苡柔唇边,
“柔儿,你身子弱,又受了惊吓,需要补补。你不吃,咱们的孩子怎么办?你若倒了,夫君……也不想独活了。”
这话听着是情话,却是威胁。
他在提醒她,他们同生共死,她若想等焱渊,就必须先好好活着。
姜苡柔此刻心潮澎湃,为了活下去,为了见到焱渊,她顺从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将他喂过来的食物尽数咽下。
她甚至强迫自己,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弱、却足以让他心神一荡的、带着依赖的眼神。
墨凌川果然很受用,阴郁的脸色缓和了些许,耐心地将食物一口口喂给她。
“来,再吃些。” 青瓷小碗里盛着乳白莹润的鸡汁燕窝羹,银匙轻刮碗底,连最后一滴浓稠汤汁都喂得干净。
转而又端过描金漆盘,先挟了一筷软嫩的黄芪枸杞蒸鲈鱼,细刺早已仔细剔去,入口只余鱼肉的鲜滑;
再舀了勺莲子百合小米粥,熬得黏糯的米粒裹着莲子的清甜,“这个养胃。”
末了,才从缠枝纹食盒中取出颗裹着薄霜的山楂蜜饯,指尖轻轻拭去果脯上的糖霜,
“这个开胃解腻,是用冰糖慢炖了半个时辰的,尝尝这酸甜,可合你口味?”
姜苡柔微微点点头。
或许是心境不同,今天的食物她竟真的尝出了久违的滋味。
她抬眸间,清晰地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脸上,那因焦灼而干裂起皮的嘴唇。
恨意依旧盘踞在心,同生共死蛊更是让她气得要死。
可眼前这个强势偏执的男人,此刻的憔悴脆弱,以及那份扭曲却真实的深情,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当墨凌川再次为她擦拭嘴角时,姜苡柔垂下眼睫,“我……想喝点水。”
顿了顿,她补充道,“要温的,你……你先尝尝。”
这话一出,墨凌川执帕的手微微一顿。
他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惊讶、探究,以及……被这微小关怀瞬间击中的动容。
眼底掠过一抹近乎凄楚的欣慰,立刻拿起旁边的玉杯,依言先尝了一口,感受了水温,才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唇边。
“温度正好,慢点喝。”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
喂她喝完水,他拿出帕子,极其细致地为她擦拭嘴角,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即将离别的痛楚柔情。
“柔儿,夫君带你去个更安稳的地方。”
说罢,他用披风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好,仿佛珍藏一件绝世珍宝,然后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径直前往守卫最森严的紫宸殿偏殿。
将姜苡柔安置在偏殿的软榻上,抚她长发,语气温柔得能溺死人:“乖乖在这里等夫君,这里最安全,可以睡一会儿,我处理完那些烦心事儿,就回来陪你。”
他亲吻她的额头才转身离开。
直到殿门被关上,姜苡柔脸上那伪装的顺从才瞬间褪去。
她猛地坐起身,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冲到窗边,发现窗户已被从外面钉死!唯一的出口是那扇沉重的殿门。
不能坐以待毙!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运转,焱渊来的话,会偷偷来救她,还是会公然要人,她该做些什么呢?
紫宸殿主殿
墨凌川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只剩下属于南诏王的冷厉。
朱清早就急得在外面转圈了,一见他出来,立刻汇报:“王上!月漠汗国狗贼快打到家门口了!城里那帮老家伙也跟着捣乱,城门都快没人管了!”
墨凌川进了主殿,思忖片刻:
如果让东部边防军将月漠汗国主力引入落鹰涧的死亡陷阱,他们无法回援;
而王都卫戍军是最后的屏障,绝不能轻易动用;唯一的希望,是驻扎在王都以南、需要三日才能抵达的八万苍狼军精锐!
时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