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李今越和林幼微,再跟小玄猫确认了会给朱元璋身临其境的体验后,几人立刻分别开始各自查找起了自明代以来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件。就连苏瑶带人来接收刘彻给的物件时,她们都只是匆匆打了声招呼,甚至还拉着苏瑶一起讨论,哭笑不得的提供了几个官方档案里的案件作为参考。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
当光幕再次亮起时,化作小玄猫站到了光幕前,神情严肃的开口:“朱元璋,你准备好了吗?”
此刻,大明皇宫内。朱元璋看着光幕上的小仙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开始吧。”
为了大明,他豁出去了!
小玄猫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嗯,马皇后,你找两个人扶着他。”
马皇后心头一紧,立刻就派了两个内侍上前,稳稳地扶住朱元璋的胳膊。下一刻,只见光幕中的小玄猫一掐法诀,一道金光从光幕中射出,瞬间没入朱元璋的眉心。
朱元璋只觉得眼前一白,身子便不受控制地瘫软下来。
扶着他的两个内侍连忙将他扶到一旁的软榻上躺好。马皇后抱着怀里的小玄猫分身,焦急地快步走了过来,查看朱元璋的状况,发现他面色如常,呼吸平稳,似乎只是睡着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连忙问:“小仙使,陛下这是?”
小玄猫的分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大明的皇后哟,你不用担心。朱元璋只是陷入了幻境,跟做梦一样,身体上不会有什么危害。”
马皇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小玄猫没说的是,身体上没危害,精神上有没有,那可就不好说了。
而此刻,光幕中,小玄猫的本体也面向所有时空,脆生生地说道:“好了,那接下来就请诸位看看,明清两朝,究竟是如何迫害女子的。”
小手一挥,光幕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现代客厅里,小玄猫在做完这些事后,蹦蹦跳跳地回到沙发上,在李今越和林幼微之间犹豫了一下,果断跳进了林幼微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
毕竟,宿主的手实在是太不老实了。
天幕下的所有时空,在短暂的黑暗后,光幕再次亮起。
画面中映出了一片阔大的院落,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俨然是富庶的江南水乡。左上角还清晰地标出了一行小字:【大明,万历年间】。
院中有几个孩童正在嬉笑打闹,只有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童,穿着精致的襦裙,独自坐在石凳上,低头沉思。
这人,正是陷入了幻境的朱元璋。
此刻的朱元璋,低头望着自己那双白嫩纤细的小手,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自他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五年了!
自从在这具女童身体里“降生”,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可以控制这具身体的,可总有些时候,会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会席卷而来。
他会因为此世父母的一句夸奖而莫名高兴,会因为他们的责备而莫名失落。
明明他对这对所谓的父母毫无感情,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骗不了人。
太奇怪了!
而今天,尤其奇怪。
自清晨醒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就笼罩着他,那是混合着害怕、难过、痛苦的复杂情绪,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这股莫名的情绪会愈发强烈。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玉娘。”
听到这个声音,朱元璋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股不安与恐惧的感觉,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然而,此刻他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欢快的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扑进了那妇人的怀里。
“阿娘!”
他不受控制的喊道,随即又看向旁边的男人,乖巧的叫了一声:“爹。”
而此刻,院子里的其他孩子也纷纷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喊着“阿娘”,“爹”。
那女子面露一丝难色,勉强应着。
而那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女子蹲下身,抚摸着朱元璋如今的这颗小脑袋,柔声说道:“玉娘,你如今也五岁了,是时候……开始缠足了。”
轰!“缠足”二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朱元璋的灵魂深处炸响!
随即,他如今的这具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颤抖。
而他自己的灵魂,更是涌起滔天的反感与暴怒,他想破口大骂:放肆!朕乃天子!缠什么狗屁的足!
可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带着哭腔的哀求:“阿娘,我不想缠足……”
女子还没说话,一旁的男人却厉声呵斥道:“说什么胡话!女子不缠足,往后如何嫁得出去!”
女子闻言也只能跟着劝道:“玉娘,听话,你爹说得对。如今的男子,都喜欢三寸金莲,你若不缠足,会被人讥为‘大脚婆’,难觅夫家的。”
朱元璋的灵魂在咆哮,在怒骂,可他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而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个叫玉娘的小女孩,在听到父母不容置喙的话后,所有的反抗都化为了绝望。
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被父母牵着,离开了院子。
当朱元璋被带进房间时,看到早已准备好的一盆热水、一卷卷白布,以及……一块青灰色的石板时,他终于开始心慌了。
因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当自己的小脚伸入盆中时,那温热的水感是如此真实。
而当他看到下人拿起石板的那一刻,这具身体的本能恐惧彻底爆发,泪水决堤而出,拼命地哭喊着:“阿娘!阿娘!我不要!”
可那女子只能别过头去,默默的抹着眼泪,无力的安慰:“玉娘,乖,忍一忍就过去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如何不知这有多痛?可她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自从幼时经历过这些后,她从此再也无法独自行走。
她不理解,同时也无力改变,救不了自己的女儿。
而那个男人,那个父亲,听到女儿的哭声,却不耐烦的骂道:“行了!一点小事,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赶紧开始!”
“狗娘养的!”朱元璋的灵魂终于破防,用尽所有力气疯狂咒骂,“合着不是你个老东西受罪!你特么不知道痛是吧!&……%¥*()”
朱元璋一连串的国骂喷涌而出,却被天幕自动屏蔽成了一阵急促的电报音。
然而,当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脚被按在那块冰冷的石板上,看着下人将他除了大脚趾外的其余四根脚趾,强行向脚底弯折时,他再也骂不出来了。
一股剧烈的疼痛猛然袭来,朱元璋的灵魂与身体同时发出了呐喊。
“不要!不要!”
可他的身体,除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左脚掌中部被硬生生折断凹陷,形成“弓形”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啊——!阿娘……好痛!好痛啊!”
“啊——!狗日的!咱要诛你们九族——!啊——!”
可这还没完。
下人们用浸湿的裹脚布,从脚趾根部开始,一圈一圈,用尽全力地向脚跟螺旋缠绕,每绕一圈都像是有烧红的烙铁在血肉上滚过。最终,生生将一只脚裹成了尖尖的锥形。
随即,冰冷的针线穿透布条,将其末端死死缝合,断绝了任何松动的可能。
此刻的朱元璋,早已被痛得连骂都骂不动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天幕之下,早已是骂声震天。
[卧槽!这家人是畜生吧!这是亲生女儿啊!]
[明朝的审美是什么鬼东西!太变态了!]
[你们没看到吗?!那个玉娘的母亲,走路都需要人扶着!这根本就是残害!]
[我算是看明白了!就是那些没本事的臭男人,怕留不住媳妇,才想出这种阴损法子把女人困在家里!]
[没错!只有废物男人才会用这种手段迫害女子!往后大明的男人别跟我们说话!吾等羞与尔等为伍!]
[呸!什么东西!简直丢尽我华夏男儿的脸!]
[呵呵!连你们自家开国皇帝都受不了这痛苦!你们怎么好意思把这种酷刑强加在女人身上!也难怪后世之人骂你们没妈!]
大明时空的男人们被这一句句诛心之言骂得满脸通红,顿时有人忍不住辩驳:[这……这缠足之风,从宋时便有了!凭什么只骂我们大明!]
此言一出,北宋时空立刻炸了锅。
[我上早八!污蔑!这是纯纯的污蔑啊!诸位!我们那时候缠足,是舞姬为了跳舞好看才缠的!就是用布缠紧一点,谁家会把脚骨头给折断啊!诸位要信我啊!我们北宋可没有这种活畜生啊!你们要相信我啊!诸位!]
一时间,弹幕陷入了巨大的混战。
直到又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伴随着女孩微弱的哀嚎,以及朱元璋那几乎要冲破天幕的灵魂咆哮,才让所有争吵戛然而止。
画面中,朱元璋附身的女孩早已疼晕在了自家母亲的怀里。
而那个男人,那个所谓的父亲,看着这一切却觉得理所当然,只冷冰冰地留下一句“好好照看小姐”,便拂袖而去。
可这一切,并未结束。
在接下来的数月里,朱元璋时断时续地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可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
持续的剧痛、伤口的溃烂、反复的高烧,伴随着趾甲的脱落、皮下的淤血,日夜不停地折磨着他。他连最简单的思考都难以维系。
他只知道,他这世的母亲一直在不停地照顾他,衣不解带,可他的高烧却一直退不了。腐烂的恶臭从层层包裹的白布下渗出,混杂着汤药的苦涩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
而她的母亲似乎一直在哭,她的眼泪好像从来没有干过,总是无声地掉落,滴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冰凉。
难得的,朱元璋的灵魂深处泛起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这五年来,他对这个女人没什么感情,可她确实是真心疼爱着“玉娘”。他想开口,想安慰安慰自己这世的母亲,告诉她别哭了。
可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如同小猫般的呻吟。
最终,在某个闷热的午后,当窗外的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时,朱元璋感觉到身体里最后一丝热量被抽走了。他的灵魂轻飘飘地升了起来,悬浮在半空。
他死了。
因为败血症,因为那双被强行扭曲折断的脚,因为这可笑的“三寸金莲”。
他看见自己的母亲扑在女孩小小的身体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那声音悲痛欲绝,仿佛要将整个心肺都呕出来。
朱元璋飘在半空,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他死了,解脱了,可他这世的母亲,却要永远活在这份痛苦之中。
而那个男人,他这世的父亲,在得知女儿死讯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只是冷漠地吩咐下人处理后事,仿佛死的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猫狗。
从那以后,玉娘的母亲便病倒了。
她整日只是整日整日地坐在床边,抱着女儿生前穿过的襦裙,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不思茶饭,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
不到半年,这个温柔的女人就在无尽的悲伤与抑郁中,香消玉殒。
朱元璋的灵魂在房梁上飘着,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畜生,那个所谓的父亲,在妻子尸骨未寒之时,便理所当然地清点并吞下了她所有的嫁妆。
金银首饰,田产地契,一样不落。
然后,他又另娶了一门年轻貌美的新妇,大张旗鼓,吹吹打打,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新妇进门的那天,满院的红色刺痛了朱元璋的眼。
他再也忍不住了。
“畜生!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咱要杀了你!咱要诛你九族!剥皮萱草!”
朱元璋的灵魂在半空中疯狂咆哮,用尽了他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那个男人。
他为那个死去的女人感到不值!
可他的声音,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见。
他的愤怒,他的不甘,他那身为帝王的滔天怒火,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畜生搂着新欢,春风得意。
在疯狂的叫骂声中,朱元璋的意识再度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卷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再度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