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黑发男子！你从何而来？”
某位贵族摇晃着葡萄酒杯靠近。
在这宴会上实属平常——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奉公爵密令前来试探。
“是说我吗。”
“正是！旁边红发女人是恋人还是家人？”
似乎是位颇具发言权的贵族，转眼间引来无数目光。
若伊安是对贵族社会毫无免疫力的天真乡村魔法师，此刻怕已畏缩。
但他早已习惯——不，是厌倦了被注视。
“是我的学徒。”
“学徒？”
“在下是流浪魔法师，这位是我的徒弟”
“哦哦！”
贵族们听闻”魔法师”一词立刻眼放精光。
哇！魔法师！
战事规模越庞大，魔法师的存在感就越惊人。
卓越的魔法师能颠覆战场局势。
面临与帕尔加尔公爵的对决，每位魔法师都弥足珍贵。
“不愧是洛克西兰公爵阁下！”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招揽到魔法师！”
伊安忍住”我可没站队”的吐槽保持氛围。
他当然懂得察言观色。
“洛克西兰公爵阁下确是杰出人物。”
在这亲洛克西兰派云集的宴会厅，
伊安毫不犹豫选择了标准答案——
盛赞公爵！
“杰出人物自然有人追随。”
“哈哈哈！真会说话！”
当伊安作出亲洛克西兰式发言，贵族们顿时喜形于色。
“过来喝我这杯！”
“嘿！我先邀的！魔法师先与我喝！”
伊安娴熟地与贵族们推杯换盏，进行无谓寒暄。
多年魔法师生涯只增长了这项本领——
洞悉对方意图并精准回应的能力堪称卓越。
魔法师乃万物沟通者，
人类亦不例外。
“这等说话艺术从哪学的？”
“全承艾蕾迪丝大人教导。”
“艾蕾迪丝？”
“那位烈焰术士！”
贵族们沉迷于伊安的话术忘却时间。
善辩者到哪里都受欢迎。
祭司与塔卡里昂远远望着伊安周旋的身影轻声赞叹：
此刻他正与贵族们谈笑风生。
与贵族交谈时，伊安用余光观察着公爵。
公爵显然也在探查他。
“狡黠的老东西。”
伊安维持笑容暗自思忖。
#
宴会昼夜不息。
醉汉随处出没，城堡内洋溢着狂热的氛围。
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在办年终派对。
究竟是为鼓舞士气举办的宴席，还是最后的晚餐，恐怕要等揭开盖子才能见分晓。
好在所有人都喧闹得忘乎所以，反而营造出隐秘的交谈空间。
伊安悄然前往公爵指定的房间。
洛克西兰公爵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快请进。”
“承蒙厚爱，公爵。”
伊安不自觉地用了讥讽的语气。
但也无可奈何——
他这一整天都绷紧神经应付着醉醺醺的贵族，每句话都要权衡该透露多少情报。
反观洛克西兰公爵？
借口年事已高躲在房间里享清闲。
伊安很清楚，对方故意把他扔在宴会一整天，就是要用疲劳战术在谈判中占据上风。
这种卑劣伎俩实在配不上公爵的身份。
但洛克西兰公爵毫不在意地使着这些小把戏，皇帝说得果然没错。
“还请见谅，特殊时期需要提振士气的宴会。”
“是我不识趣地贸然介入。”
“连招呼都不打就擅自行动的人更不识趣吧？”
公爵咧着露出犬齿的笑容反问，
“难道不是？”
伊安不想开展唇枪舌战，说实话他的确有点累——公爵的算计算是得逞了。
“嗯，情况我大致听说了。”
公爵的目光在伊安和玛丽亚之间游移，短暂的沉默后突然发问：
“你要娶这丫头？”
“是的。”
洛克西兰公爵露出讥笑，那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是知道她出身还交往的？还是被那张清秀脸蛋迷得神魂颠倒？”
“我认为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
公爵顿了一下，短暂地瞪视伊安。
能这么顶撞他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以公爵的性格，根本不会听取逆耳忠言。
但伊安才不在乎这些。
久违地被人说”傲慢”的公爵迅速管理表情，变脸快得如同更换面具。
“我们相识的过程并不重要。”
“哈哈，说得对。”
公爵用细长的指甲轻敲椅背：
“关键是这丫头是银风伯爵领的继承人，对吧？”
“当然。”
“呵呵哈哈哈！”
“？”
看着突然发笑的干瘦老人，伊安甚至担心起他的健康状况。
笑了好一阵的公爵终于开口：
“你果然一无所知。”
“不过正因如此，你才敢带这丫头来见我。”
伊安皱起眉头。
情况不妙。
公爵掌握着他不知道的情报。
“破例告诉你吧。”
公爵阴郁地压低嗓音：
“她不是银风伯爵领地的继承人。”
？
“若你想反驳我关于血脉的问题。那你没错，我能感觉的出来，她的确是银风血脉。但继承人？绝不是。”
伊安觉得荒唐——这老头又没装什么血脉检测仪，哪来的判断资格？
但接下来的话值得一听。
“若非继承人？”
“很简单的中世纪法则。”
伊安暗自叹气，他立刻明白了言下之意：爵位当然该由贵族嫡子继承。
而那些不被法律承认的孩子，通常被称为私生子。
“这丫头是银风家的私生女。”
洛克西兰公爵嗤笑道：
“私生女——幸存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