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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衡目光淡然:“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资格问朕这些话?”

他侧过脸,琉璃盏里的烛火映着他眼底的凉薄,竟没半分温度。

“你该懂,心上的位置,生来就只容得下一人,即便没有她,也轮不到你。”

柳月棠没出现时,他喜欢沈青棠,宠爱沈青棠,但心上的位置,却是空空的。

这么多年,也唯有柳月棠一人,将它填得满满的。

他后来方才明白,他对沈青棠是年少时的绮念,是一份承诺和责任,更是愧疚。

他给沈青棠的,是周全;给柳月棠的,才是整颗心。

“也轮不到我?”沈青棠呢喃念着,心底如刀割一般疼。

“那我们之间,十多年的情分又算什么?”

“在你心中,昔日种种,竟一文不值吗?”

泪水糊了视线,她望着萧衡冷硬的侧脸,却迟迟未等到上座之人的回答。

唯有窗外雪化的声音,簌簌地漫进来,一滴接一滴,听得人浑身泛冷。

沈青棠止不住浑身发颤,“萧衡,这些年,你对我当真就没有一丝真心么?”

萧衡摩挲着扳指的手一顿。

真心自是有的,从前他是真的有好好待她,想要同她共度余生。

可最后,两人终是越走越远。

直至伤害柳月棠,所有的情分消磨殆尽。

“有过。”他沉吟片刻,眸光微侧,余影轻掠柳月棠身侧。

“不过……往后,朕的真心,只会给予一人。”

他看似是在回答沈青棠的话,却又像是,通过她告诉旁人。

没错,他便是想告诉柳月棠,告诉她——纵是往昔对沈青棠有过几分意动,那也只是过往云烟。往后岁岁年年,他的整个人,他的整颗心,都只会牢牢系在她一人身上。

他想要给足她安全感,让她揣着这份明明白白的偏爱,再无半分惶惑。

而,此话一出,他余光也正好见到柳月棠蓦地攥紧的手心。

皇后眉间漫上几分凄愁,旋即又像是局外人一般,看着眼前的三人。

原以为沈青棠会因此而痛哭,结果她却是痴痴地笑了。

够了……

萧衡对自己付出过真心就够了。

至少,他心中曾经是有过自己的。

而后,她要让萧衡彻底记得自己。

记一辈子……

记得,有个叫沈青棠的女子,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

她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萧衡。

“皇上,您可还记得此物?”

说着,她将袖中的匕首拿了出来,握在手中。

这时,柳月棠和皇后一惊,面面相觑,皆站起了身。

萧衡从台阶而下,望着她手中的匕首,目光恍惚。

沈青棠指尖抚着匕首上雕刻的缠枝纹,轻声道:“当年夺嫡之争,王府内外血雨腥风,我不顾安危来王府寻你,临走时,你将这把匕首交给我,你说,‘时局凶险,若遇不测,便用它护好自己’。”

“您还记得吗,皇上?”沈青棠深深地看着他,有痴迷,有留恋。

萧衡轻轻颔首。

沈青棠缓缓拔出匕首,匕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望着那抹寒芒,忽地笑了。

“可如今,护我的这把匕首尚在,护我的人,却早把心给了别人。”

“萧衡!这一世,是你负了我!”

话音刚落,“噌”的一声匕首出鞘,寒光陡现间,沈青棠已将利刃举过头顶。

而近在咫尺的,唯有萧衡一人。

“皇上——”柳月棠瞪大了双眼,声音未落,已箭步冲上前,欲将萧衡推开。

女子视线突然闯入视线,萧衡瞳孔猛地一缩,惊呼道:“淼淼——”

眼看寒刃直落,很容易伤了她,萧衡本能旋身,站在了她的面前,将她死死护在怀里,自己则生生迎向那柄利刃。

沈青棠一心求死,所以落下利刃时没有丝毫迟疑,更是闭上了双眼。

待她听到惊呼声再睁开眼时,原本空旷的位置,突然多了一个宽厚的肩膀,她登时一惊,想要收回手却已晚了。

“嗤”的一声轻响,锋利的刃口划破锦袍,深深剜进萧衡手臂。

她僵在原地,握着匕首的手不住颤抖,满眼错愕,竟忘了抽回。

“嗯……”萧衡眉头紧拧,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柳月棠脸色唰地煞白,又惊又急,声音都带了颤:“皇上!”

瞥见她眸底翻涌的担忧,萧衡手臂反而往后又移了半寸,任由那尖锐的刃口刺得更深些。

他忍着痛,猩红地目光牢牢锁着她。

见她急得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萧衡却笑了,手臂上的疼痛似也消失了,滚一滚喉咙低声安慰道:“别怕。”

沈青棠握着匕首的手还在抖,银刃上的血珠顺着刃口往下流,蜿蜒过冰冷的金属,一路滑到她指尖。

触及到那抹温热,她手一松,人随着匕首滑落在地。

眼前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皇后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着萧衡,惊呼着传太医。

沈青棠目光呆滞,看着眼前在烛火中晃得重重叠叠的身影,突地笑了,继而又哭了。

她用自己的命去爱眼前这个男子。

可眼前的男子,却能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护住另一个女人。

他甚至以为……以为自己会杀了他吗?

沈青棠眸中的泪大滴大滴滚落。

原来,爱与不爱,是这样清清楚楚,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

他是真的,彻底不爱自己了……

自己竟还傻傻的想着,用这把他给的匕首了结性命,或许能换他半分心软,能让他往后余生偶尔念起自己,哪怕……哪怕是死在他怀中,也算没白爱这一场。

如今想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柳月棠死那日,他甚至要杀了自己。

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又怎会为自己的死动容?

看着萧衡被众人簇拥着踏入内殿的背影,沈青棠缓缓弯腰,执起地上那把沾了血的匕首,缓缓开口:“萧衡,真正杀死我的,不是这冰冷的利刃,而是你的心。”

她声音很轻,话说完,萧衡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瞳孔中。

她高高执起匕首,狠狠插向了心口处。

“噗嗤”一声闷响,利刃穿透衣衫,深深没入血肉。

沈青棠身子猛地一颤,剧痛如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眼前阵阵发黑。

她死死盯着那扇门,嘴角牵一抹凄然的笑容。

她的心总算是死了,彻底死了……

身体软软倒下时,她仿佛见到了宫墙外无际的夜空,玉盘皎洁,清辉万里。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

意识弥散前,她在心里轻轻念着。

皎皎,这是母亲为她取的小字。

原是盼她如这山间月,虽不夺目,却自有皎洁本心,能在天地间得一份自在清朗。

可她偏一头扎进这红墙,被情爱迷了眼,被执念缚了心,辜负了父母,更辜负了自己。

愿来生……

再也不要遇到萧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