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八年。
三月十八,华山。
晨光刺破山巅的薄雾,洒下金色的光芒。
华山之上,往日的清冷被彻底扫去,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红。
朱漆廊柱焕然一新,长长的红绸从正气堂门楣垂挂下来,一直铺展到山门石阶,格外的引人瞩目。
屋檐下、松柏枝头,处处缀满了精巧的红灯笼与艳丽的绸花。
山风拂过,摇曳生姿,将整个华山浸染在一片近乎喧嚣的喜庆汪洋之中。
吉时未至,华山上却已是人声鼎沸。
五岳剑派旗帜鲜明,各自占据一方。
嵩山派掌门左冷禅携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等弟子,气度沉凝,立于西首。
左冷禅目光扫过全场,嘴角挂着浅浅笑容。
恒山定逸师太与定闲师太并排而坐,身后几位弟子站着,神情平和,低诵佛号。
衡山莫大先生手里提着那把旧胡琴,看着眼前这热闹的环境,倒是觉得有几分手痒,想奏一首曲子。
泰山天门道人面色红润,与身边的天松道人谈笑风生。
华山派弟子们身着崭新的劲装,个个是精神抖擞,穿梭于宾客之间,引路奉茶,脸上是掩不住的自豪。
正气堂前的广场上,更是人头攒动。
点苍、昆仑等西北门派的长老联袂而至。
更有许多独行侠客、地方豪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身影,此刻都汇聚于这华山之巅。
他们只为见证这场震动江湖的盛事。
然而,当身着僧袍与道袍的身影,在知客弟子格外恭敬的引领下,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向正气堂主位时,整个广场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定身符咒。
喧嚣的人声骤然低落下去,无数道目光瞬间汇聚,尽皆是震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
少林方丈方证大师,慈眉善目,步履沉稳,如同古寺深钟,每一步都踏在人心之上。
武当掌门冲虚道长,仙风道骨,拂尘轻搭臂弯,目光澄澈深邃,似能洞穿红尘万象。
这两位武林泰斗,执牛耳者的亲临,其分量远超五岳剑派本身。
瞬间将这场婚礼的规格,推向了江湖数十年未有的巅峰。
即便是之前的嵩山大会,也是不如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方证大师合十为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抚平躁动的力量。
“无量寿福。”
冲虚道长稽首还礼,脸上是温和的笑意,目光扫过全场,在几个熟悉的面孔上略作停留,最终落向正气堂深处。
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今日穿着一身簇新的紫袍,头戴逍遥巾,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满面春风,红光焕发,早已携夫人宁中则快步迎出堂来。
“大师!道长!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岳不群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双手抱拳一礼,笑着说:“二位法驾光临,实令敝派蓬荜生辉,华山上下,不胜惶恐之至!”
宁中则亦在旁敛衽为礼,端庄的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轻声道:“大师、道长亲至,灵珊与邱白两个孩子,真是天大的福分。”
“岳掌门、宁女侠太谦虚了。”
方证大师双手合十,朝岳不群微微颔首,轻笑着说:“令嫒与高徒喜结良缘,乃武林佳话,老衲与冲虚道兄,岂能不来讨一杯喜酒?”
他目光温润,落在岳不群身上,又似无意间掠过他身后那些华美簇新的布置。
“正是此理。”
冲虚道长也笑道:“邱白小友天资卓绝,灵珊侄女蕙质兰心,此乃天作之合。华山气运,由此更盛,可喜可贺。”
岳不群连连谦逊,亲自将两位尊客引入正气堂内早已备好的上座。
堂内早已布置得富丽堂皇,红烛高烧,香气氤氲。
五岳剑派其他几派的掌门,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宿老,如丐帮解风帮主、昆仑派震山子等,已在堂内安坐。
此刻见到他们进来,也都是纷纷起身,与方证、冲虚见礼,气氛庄重而热烈。
岳不群志得意满,谈笑风生,应对自如,举手投足间,俨然一派武林宗师的气度。
就在这满堂华彩、群雄瞩目的中心。
一个角落却笼罩着格格不入的阴郁。
令狐冲独自靠在一根朱漆大柱的阴影里。
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旧的青衫,洗得有些发白,与周遭的鲜亮刺目形成鲜明对比。
头发略显凌乱,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遮住他低垂的眼帘,手里攥着一个酒坛,泥封已经掀开。
辛辣灼喉的酒液滚入腹中,带来近乎麻痹的暖意,才能稍稍压住那翻江倒海、几欲将他撕裂的痛苦。
他像一头受了致命伤的野兽,蜷缩在阴影里,用酒精舔舐着伤口,等待着那最终审判时刻的降临。
令狐冲看着热闹的场景,他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自己不是这种性格的,明明自己那么洒脱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在他所在的不远处,身材魁梧,虬髯如戟的向问天,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满堂的喧嚣。
他混迹在几个不起眼的江湖散客之中,粗豪的外表下,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堂内每一个重要人物。
尤其是上首的方证、冲虚,以及春风得意的岳不群。
“吉时已到......”
司礼弟子清越悠长的唱喏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点燃了整个华山的狂热气氛!
锣鼓、唢呐之声骤然拔高,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喜庆洪流,几乎要掀开正气堂的屋顶。
无数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投向那铺着猩红长毯的廊道尽头。
鼓乐喧天,丝竹盈耳。
一对璧人,在无数道灼热目光的簇拥下,踏着红毯,缓缓步入正气堂。
邱白身着大红的喜服,上面以金线绣着祥云瑞兽,裁剪合体,衬托得他的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墨玉般的发髻以金冠束起,面如冠玉,剑眉斜飞入鬓,眸若寒星,深邃明亮。
他嘴角噙着一抹温润如玉的笑意,步履从容,气度沉凝如山岳,又似出鞘的利剑收敛了锋芒,光华内蕴。
行走间,宽大的袍袖拂动,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象隐隐透出。
他目光清澈,坦然地迎向四面八方投来的或赞叹、或羡慕、或审视的视线,昂首挺胸。
那份自信令在场不少成名已久的高手都暗自点头。
在他身侧,岳灵珊头戴赤金点翠,珠络垂旒的凤冠,流苏轻晃,遮住了大半面容。
一身繁复华丽的霞帔嫁衣,以金线银线密密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样,在满堂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她身姿窈窕,饱满的胸脯高高隆起,步履轻盈,虽被凤冠流苏遮挡,看不见神情,但那微微低垂的颈项,交叠在身前的纤纤玉指,却透出属于新嫁娘的庄重。
红盖头下,想必是一张染满红霞的娇靥。
这一对新人,男如芝兰玉树,女似明珠仙葩,并肩行来,瞬间夺去天地间所有的光彩。
“好!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恭喜岳掌门!恭喜宁女侠!得此佳婿,觅得良缘!”
“华山派双璧联辉,日后必当领袖武林!”
......
赞叹声、恭贺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几乎要将整个正气堂淹没。
角落的阴影里,令狐冲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他死死攥着酒坛,骨节发出咯咯轻响!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又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咽下。
他猛地举起酒坛,仰头痛灌!
辛辣滚烫的酒液如同熔岩般涌入喉咙,灼烧着食道,却浇不灭心口那团毒火。
他背靠着冰冷的柱子,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崩溃倒下。
向问天就在不远处,眼角余光瞥见令狐冲瞬间借酒浇愁的惨状,不禁微微摇头。
对于令狐冲的遭遇,他也就看看热闹,其他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毕竟,今天这个场合,那么多高手在场。
他除非是活腻了。
至于令狐冲的痛苦,他倒觉得越深越好。
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不加入圣教,那就太可惜了。
他从令狐冲身上移开目光,重新投向堂中那对璧人,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凝重。
邱白此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气象非凡。
这华山的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一拜天地!”
司礼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压过了满堂喧嚣。
邱白与岳灵珊在无数目光的聚焦下,同时转身,面向正气堂洞开的门外那高远的苍穹与巍峨的山峦,深深拜下。
“二拜高堂!”
两人缓缓回身,面向端坐于上首主位的岳不群与宁中则。
岳不群抚须含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慰与得意,仿佛在欣赏自己最完美的杰作。
而宁中则眼含泪光,望着女儿和爱徒,既有嫁女的不舍,更有看到他们终成眷属的由衷喜悦。
邱白与岳灵珊恭敬地俯身下拜。
“夫妻对拜!”
邱白与岳灵珊相对而立,隔着那轻轻晃动的珠络流苏。
岳灵珊似乎透过流苏的缝隙感受到邱白的目光,带着少女的娇羞与,盈盈拜下。
邱白亦同时躬身。
礼成!
“礼成......”
“送入洞房......”
“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巨大的声浪瞬间爆发,如同山呼海啸,几乎要掀翻屋顶!
掌声、欢呼声、祝福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花瓣如同彩色的雨点,从四面八方抛洒向新人。
令狐冲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那空了大半的酒坛被他狠狠掼在脚边!
陶片碎裂,酒液四溅!
在周围宾客惊愕的目光中,令狐冲猛地转身,踉跄着挤出人群,几乎是跌撞着冲下了喧嚣鼎沸的演武场,一头扎进了外面清冷的迎凤台。
正气堂内,邱白在如潮的祝福和纷飞的花雨中,轻轻执起岳灵珊的手。
隔着薄薄的霞帔,他能感受到岳灵珊指尖的轻颤。
他微微收拢手指,附在岳灵珊的耳畔。
“师姐,莫怕。”
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岳灵珊耳中。
珠络流苏下,似乎能看到她小巧的下颌轻轻点了点。
邱白不再多言,引着她,在诸多女眷和华山弟子的簇拥下,穿过喧闹的人群,向布置一新的洞房走去。
他步履沉稳,嘴角依旧温润的笑意,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的笑脸,应对着不绝于耳的祝贺。
然而,在那平静的眼底深处,却有一丝疑惑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清晰地捕捉到,那在演武场上冲出去的失魂落魄身影,正是许久不见的大师兄。
他跟师姐的感情,令狐冲也是见证者的。
再说了,邱白可是知道,令狐冲本身的正缘就不是岳灵珊,他跟岳灵珊成亲,令狐冲闹腾什么鬼?
不过,这都不重要,进洞房才重要。
喧嚣的喜宴流水般铺开,从正气堂一直蔓延到外面的广场。
华山派上下倾尽全力,席开数百桌,珍馐美味如流水般呈上,醇香美酒一坛坛开封,浓烈的酒香混合着菜肴的香气,弥漫在晚春微寒的空气里。
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各派掌门、江湖豪客们推杯换盏,高谈阔论,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岳不群红光满面,携宁中则穿梭于各席之间,频频举杯,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维与祝贺。
他谈笑风生,应对得体,将一派之主的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
左冷禅端着酒杯,笑容豪爽,看向邱白的目光中带着凝重。
他发现邱白的炁机,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不过是半年不见,难道邱白又进步了?
莫大先生的胡琴声,不知何时竟然幽幽响起。
不过,他倒没有拉潇湘夜雨,而是拉着气氛活跃的曲子。
定逸师太和定闲师太则跟弟子们一道围坐几桌,安静地用着素斋,低声交谈。
在正气堂内靠近上首的一席,气氛却相对沉静肃穆几分。
这里是主宾之位,坐着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岳不群、宁中则、嵩山左冷禅、恒山定闲师太、泰山天门道人、衡山莫大先生以及邱白。
几轮敬酒过后,席间谈论的多是江湖轶事、门派近况。
岳不群妙语连珠,引得众人不时抚掌。
冲虚道长仙风道骨,言谈清雅。
方证大师则多是含笑倾听,偶尔说一两句禅机,点化人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邱白放下手中的玉杯,目光清澈而郑重地投向身旁的方证大师,还有对面的冲虚道长。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席间几位绝顶高手的耳中。
“大师,道长。”
邱白微微欠身,态度恭敬而诚恳,沉吟着说:“晚辈有一惑,盘桓心中已久,苦思不得其解,今日得遇二位前辈高人,斗胆求教。”
席间的谈笑之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几位掌门的目光都汇聚到邱白身上。
岳不群眉头一挑,有些不解的看着邱白。
“阿弥陀佛。”
方证大师放下手中茶盏,温和地看向邱白,“笑着说:邱少侠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已臻化境,不知是何等疑惑,竟能困扰于你?但说无妨。”
冲虚道长也捋须微笑,轻声道:“邱白小友乃我武林正道的后起之秀,悟性超绝,有何疑难,不妨直言,贫道与方证师兄,或可参详一二。”
邱白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双手抱拳,语气凝重。
“敢问二位前辈,武道之路,止境之后,是否尚有更高天地?”
“若有,此路何在?”
话到此处,邱白眼眸微眯,身上炁机如云雾翻涌,昂首道:“晚辈……欲窥止境之上!”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止境之上?”
左冷禅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精光爆射,旋即又隐去,化作一丝凝重。
先前他传授邱白寒冰真气,当时邱白身上的炁机,也就跟自己相当,可邱白却以寒冰真气为基础,创出了寒冰诀。
依靠寒冰诀可修炼到宗师,邱白已经是五岳剑派年轻弟子心中的唯一。
如今不过是半年不见,他竟然想要探寻止境之上!
是不是意味着,邱白已经是止境?
定闲师太和天门道人也面露惊容。
岳不群抚须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灼灼。
他是知道邱白的修为的,如今对邱白的此番言语,倒也没觉得意外。
“止境……”
冲虚道长脸上的笑意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慨叹。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正气堂的屋顶,望向那渺不可测的苍穹。
“邱白小友有此一问,足见志向高远。”
冲虚道长的声音带着几分苍凉之意,摇头道:“然则,此路艰难,非大智慧、大毅力、大机缘不可企及。”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缓缓道:“据敝派先辈手札残篇所载,止境之上,确有其路,或可称之为先天。乃是以武入道,打破自身的凡俗桎梏,触及天地本源的境界。”
“然则……”
冲虚道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沉重,幽幽道:“自武当祖师张真人之后,数百年来,已成绝响。”
冲虚道长斟酌着说:“非是后辈资质愚钝,实乃……”
“天道有变!”
“天道有变?”
邱白眉头微蹙,凝神倾听。
冲虚道长微微颔首,眼中带着洞悉世情的无奈,叹息道:“家师及诸位师叔祖晚年曾穷究此理,几近呕心沥血。他们推断,如今天地间的某种气机,已与古时不同,变得更为吝啬,亦或者说规则更为苛刻。”
“如无形的枷锁,禁锢着此方天地,使得那一步,难如登天!”
“非绝世之姿,逆天之运,无法撼动枷锁。”
冲虚道长微微叹息,凝重道:“更令人绝望的是,他们推测,以如今这方天地之规则,或许……仅仅能勉强容纳一位先天存在!”
“就如同那唯一的北辰之位,一旦有人占据,后来者便几乎断绝了登顶之路。”
“此非人力可强求,实乃天地之限。”
冲虚道长的话语,如同带着万钧重量的寒冰,砸在席间每个人的心头。
仅仅能存在一位?天地之限?
这寥寥数语,道尽了武道巅峰的残酷。
毕竟,他们武当可是出过张真人那般无上的存在,武当后人依样画葫芦,即便是不能达到那般高度,也该是有所突破的。
可武当这些年来,就没有达到过很高的高度。
这就有意思了。
左冷禅脸色微沉,眼神闪烁不定。
岳不群抚须的手停在半空,眼中光芒剧烈变幻。
“阿弥陀佛。”
方证大师低宣一声佛号,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
他看向邱白,目光深邃。
“冲虚道兄所言,与敝寺历代高僧推演所得,不谋而合。”
方证的声音平和,幽幽道:“止境之上,已非单纯的武学积累所能企及,它需要一种……撬动天地大势的力量。”
“大势?”
邱白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不错。”
方证大师微微颔首,沉声道:“此大势,在人间,便是那滚滚如龙、聚散无常的王朝气运!”
“江山社稷之重,万民愿力所聚,乃天地间至强之力源之一。”
“若能借得一丝,以此为引,或可撼动那无形枷锁,窥得一丝先天之机。”
此言一出,席间几位掌门脸色皆是一变!
王朝气运?
这已非江湖武林所能轻易触碰的领域!
方证大师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叹息道:“然则,此路于老衲,于少林,却是绝路。”
“当今天子,崇道抑佛之心日显。”
“朝廷对我佛门,尤其是我少林,多有猜忌掣肘。”
“借大明气运?无异于痴人说梦,引火烧身。”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对面的冲虚道长,带着几分深意,幽幽道:“倒是武当一脉,自三丰祖师起,便与朝廷渊源深厚。”
“历代天子,多有崇奉真武大帝,倚重武当为国祈福者。”
话说到这里,方证大师轻笑道:“或许武当的路子,才是这渺茫天机之中,唯一可见的一线缝隙?”
方证大师的话语,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席间几位绝顶高手心中炸响!
借王朝气运?武当的路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冲虚道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