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宾客陆续到齐,乌斯大皇女阿尔坦与十一皇女诺敏的到来,让顶楼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微妙而紧绷起来。
南宫纾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礼仪性笑容,上前相迎。
而此时,棋案旁,江简棠与南宫景明已摆开阵仗对弈。
南宫景明姿态慵懒地倚在榻上,指尖拈着一枚黑子,目光却有些飘忽。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他想起之前与秦小榆在花影苑下棋,被她贴了满脸纸条的趣事,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咳咳。”江简棠看似无意地轻咳两声,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侍立一旁的萧文砚立刻奉上温茶,恭敬道:“老师,请用茶。”
此时,南宫纾已陪同两位乌斯皇女,移步至棋案旁。
阿尔坦今日赴宴,虽依旧梳着乌斯传统的繁复发辫,
但那件赭红色圆领丝绸袍衫上精美的“祥狮连珠纹”,
以及耳畔那对沉甸甸的金环嵌绿松石耳坠,无不彰显着她作为皇储的尊贵与威严。
而十一皇女诺敏,身着深紫袍衫,长发编成无数细辫束于脑后,
发间点缀的细小绿松石、银珠与石榴石,随着她的行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颈间那条由猛兽利齿与黑曜石串成的项链,更添了几分原始的野性力量。
“二位殿下,这位便是我朝帝师,江简棠江老先生。
如今虽已不理朝政多年,但陛下仍时常登门请教。“
“旁边这位是江老的高徒,萧文砚萧公子,其诗画之名,想必二位亦有耳闻”。南宫纾含笑介绍着。
阿尔坦神色一肃,郑重的朝江简棠拱手为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
“江先生,久仰大名。女王时常提及先生经天纬地之才,今日得见,是阿尔坦的荣幸。”
江简棠眼皮都未抬,只缓缓落下一子,声音平淡无波:
“大皇女客气了。老朽不过闲人一个,借这宝地,陪景明皇子散心而已。”
阿尔坦目光转向萧文砚,颔首道:“钦一公子诗画双绝,乌斯虽处高原,亦慕公子风华久矣。”
而她身后的诺敏,又岂容大姐独领风骚?
她的目光从踏入此地起,便几乎黏在了萧文砚身上。
?凰男子肌肤多白皙细腻,气质温文。
眼前这人更是将这种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发挥到了极致,与乌斯高原儿郎普遍的雄健粗犷、肤色黝红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让她心头如同被羽毛搔过,痒痒的,挪不开眼。
“钦一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她怔愣了许久,才从喉间挤出这句带着些许叹赏意味的话,目光依旧炽热。
萧文砚感受到那毫不掩饰的注视,神色却依旧从容,依礼回了一揖,语气平和疏离:
“二位殿下谬赞,钦一愧不敢当。”
南宫纾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接着引见下一位:
“二位殿下,这位便是我的十七皇弟,景明皇子。
皇弟性子洒脱,诗酒风流,在宫中是最得母皇喜爱的。”
听闻眼前这慵懒俊美的男子便是南宫景明,阿尔坦目光如炬,非常直接地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带着审视与评估的意味。
“景明皇子。女王陛下听闻皇子风采,甚是期待。望皇子早日习惯乌斯水土,方能安享尊荣。”
她的语气直接,甚至带着几分属于上位者的傲慢与不容置疑的告诫。
四周的空气,因她这番话骤然冷了几分。
诺敏见状,自以为聪明地“打起了圆场”,
她上前一步,目光在南宫景明脸上转了转,语气带着几分故作的天真:
“景明皇子如此…俊朗非凡。姐姐,你又何必如此严肃。“
“皇子殿下远离故国,心中定然不安,我们理应多加关怀照拂才是。”
这话看似解围,实则更添了几分尴尬与轻慢。
这二人一唱一和,南宫景明连眼皮都未掀一下,只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的棋子,语气淡漠疏离。
“两位皇女殿下有心了。
我这人散漫惯了,乌斯的规矩,也不见得困得住我这性子,看来等到了那儿,大家且有相互‘适应’的时候。”
他特意在“适应”二字上微微停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阿尔坦眼神骤然一冷,冰封般的锐利几乎要溢出来。
在乌斯,若有人敢如此对她说话,早已身首异处。
她强压下心头火气,口气勉强缓和了几分:“我乌斯女儿,最敬重有才情的男子。
听闻景明皇子棋艺精湛,他日若有暇,愿与皇子手谈一局,领略一二。”
这已是她给出的台阶。
南宫景明这才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目光掠过阿尔坦,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大皇女谬赞。“
“本殿资质愚钝,唯恐棋艺粗浅,贻笑大方,故…不便叨扰。”
竟是直接拒绝了。
见自家大姐接连吃瘪,诺敏心中暗喜。
她挤出一丝自以为和善娇媚的笑容,再次接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瞟了一眼旁边的萧文砚,才道:
“皇子殿下不必担忧,我乌斯虽不如?凰精致,但也自有壮丽风光。“
“日后皇子在乌斯若遇琐事烦忧,或可……来寻我……”, 此言一出,场面瞬间一静,落针可闻!
阿尔坦的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猛的射向诺敏,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与怒意。
“皇妹!”她的声音沉冷如冰,“你今日是酒未饮便先醉了么?
景明皇子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费心安排了!”
诺敏被当众训斥,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羞愤交加,却不敢直接顶撞身为皇储的阿尔坦,只得讷讷道:“我……我只是……”
南宫纾见气氛僵持,立刻笑着上前打圆场,语气轻松自然:
“两位殿下,此处可是观赏荷塘美景的绝佳所在。“
“眼下席面尚未开启,不如就由本殿,先陪两位去回廊上欣赏一番这接天莲叶的盛景,如何?”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引着两位乌斯皇女向廊边走去,暂时化解了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哼!”,南宫景明轻嗤一声,遇到这两个讨厌的存在,好好的心情都给破坏了,
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情下棋?“不下了!没心情!”,他眉头一皱起身。
“这前头有个水榭,江老头要不同我一道去走走?“,南宫景明开口问道。
江简棠摇了摇头,“唉!你小子,说一出是一出。
走走走!我老头子一个人待在这儿又有何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