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的,查了便知。你们若真有能力,周黎是怎么混进来的,在关外,天机阁的人可是已经找回了真周黎的尸体。我对二位已是客气,还请二位多加配合。揪出了奸佞之辈,才可还夜不收安宁,与其在这拦我,你们更该想想自己手下做了些什么?审时度势,二位应该清楚!”
“李某自然清楚。”李槐安道:“但李某也知,没有凭证随意抓人,非公道所为,夜不收李某定会自查,还请世子殿下切勿屈打成招。”
“只是问问,又不是杀了。”楚清明笑着推开李槐安,吩咐手下看好地牢。转头对二人道:“那还请二位通力合作,明日起我就住在这了,若有什么异样早日上报的好。”
城内,酒楼屋顶。
南灵坐在上面,手里拿着一壶酒看着下面团团包围,卫兵交纵的夜不收。心中暗叹,什么中央直属,在边境就没有真正让人放心的。
这明面上是监管夜不收,但实际上是在敲打凉州上面那些人,也不知凉州这个地方,还能平静多久。
易雪清啊易雪清,你怎么总喜欢往这些乱七八糟的漩涡里钻呢?
她饮了些酒,风一吹脸色驼红,往日她的酒量极好,今日却轻易上了头,酒量越发像那个死丫头了。扭头看向仍亮着光的倚翠阁,她看错了吗?不,她不可能看错!那绝对是白云间。每个人身上都有心结与秘密,都让人忍不住去探究。
次日,一江湖女子酒醉之后大闹青楼,连着打伤几个嫖客,抢了姑娘木琴魔音乱奏一夜的时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因伤的几个嫖客大都是军营里的军爷,白日醒后立誓要找到此女撕碎了。
楚清明看着天机阁往上递的情报,边暗骂凉州天机阁办事低下,什么消息都往上递。又边想,这莫不是她做的?
抬眸看向封闭的大门,难道做错事的人,都不会来讨好道歉的吗?
安世子突入凉州寻父,监管夜不收。突发如此重事,无论是镇远大将军还是忠武侯皆送上了请帖,而风清铭一概推脱,称自己为晚辈,应当自己亲自上门备礼拜访。
而这拜访时间,拜访内容,就说不定了。
骤寒之后,凉州泛起了冬日里最后的暖阳。
涂上了颜色的木头鸟在阳光下起飞,但不如刚做时飞的远了,飞了一段后缓缓落在了易雪清的手上。
她拿着木鸟,走向对面的李云。
而少女看着她来,却往后退了一步,她并没有伸手,只是冷冷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易雪清一怔,“你觉得我是谁?”
“你说过,你叫阿渺。”李云盯着她的眼睛道:“但是在漠南的阿渺姐姐,不会借着给父亲祭祀的机会,投靠安亲王世子。”
易雪清哑然,又听她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若你不是她,却顶替了她的荣耀,那你真恶心。”
说罢,她抬手打掉易雪清手里的木鸟,力道之重,那鸟在地上顷刻碎了翅膀。
易雪清俯身捡起,荣耀?她怎么没有感受到。
入了夜,易雪清本已躺下,翻来覆去看了看漆黑的窗外,又坐了起来。自己一直漂泊,在哪儿都能睡得着,但睡在这比茅草堆、胡杨林木屋好许多的床上就跟针扎了一样。
她闭上双眼,听着夜里一切细微动静。她走下床,静静的站在门边,不多时,门被人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悄然进了房内。
“真敢找死啊。”话音刚落,易雪清一掌边朝黑影打去,与此同时,那人转了身......
“诶?十九?”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他,不知为何,在月色下,这人莫名少了些世家公子的贵气多了些江湖的沧桑,他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眼睛闪烁。
“你怎么都不来找我?”他几乎是以一种颓废至极的语气说出,毫无白日在众人面前的器宇轩昂。
回到夜不收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没有见她,故意想晾着她,他在作气,为她在金陵毅然决然离开而生气。
可这该死的女人竟真未想过来向他内疚一二,还能那么安然的入睡。
易雪清怔了一下想先关上门,却听他忽然唤道:“雪清!”
还未反应便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声音破碎:“我好想你。”
原本是怨她,恨她的。冷血无情的女人,自以为是,说走就走,她爱去哪就去哪!他又不是非她不可,多少名门贵女愿意做他的世子妃,干嘛要吊死在江湖野丫头手里,不知书达理,脾气又坏,贪吃贪财。堂堂安王府世子怎可自轻自贱?可是,他还是很想她,刀惹眼、衣服惹眼、笑起来惹眼、不笑一脸漠然也惹眼。上京内斗,江湖波澜,天机阁事务繁忙,他每每沉浸在其中尝试着说服自己忘了她,不去寻找她的踪迹。就算她再伤,再死也与他无关了。
可再次听到她的消息,他还是打翻了茶杯,从金陵快马加鞭赶过来,不止是为了父王,更因为她。他恼怒,不知好歹的女人宁可在凉州被父王当棋子,也不愿意在金陵与他为伴。他想晾着她,漠视她,也让她患得患失,但在朔漠道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只想抱着她,他好想她。
天气寒了,被人这么冷不丁抱着还挺温暖。易雪清尝试着挣了挣,他抱得更紧,她也懒得挣扎了,伸手环抱住他的腰,柔声道:“干嘛呢这是。”
他久久未说话,就这么感受着她在他怀里的温度。
“易雪清。”
“嗯?”
“你好无情。”
“......”
“为什么?为什么答应父王,你明明知道,他这是利用你,让你送死。”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愤怒。
“我知道。”易雪清没有否认,“不过那天你父王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听了一个就觉得,送一送死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什么问题?”
“我是南教人还是浮洲人?南教的妖女肯定不帮这个忙,但是浮洲的易雪清会,你知道我素来吃激将法的。”
楚清明:......
“我赌你不敢与我成婚。”
易雪清:......
“过两天我要去见父王。”他松开她,问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不想去。”易雪清道。
“为什么!”
“你冷静点。”
“冷静不了。”
易雪清白了他一眼,坐回了床上。“我与你父王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进夜不收是为了你能顺利进凉州。现在你没死,我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白天李云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她占了阿渺的荣耀?荒唐,在他们眼里她就没有荣耀。
“所以,你又要走了?”他难以置信,“我一来,你就要离开?”
“我也不是因为你来的啊。”她浅浅一笑,目光落在透进窗户的月光上。
楚清明俯身狠狠吻住她的唇,几近报复般的撕咬。他不想,不愿听到这个女人嘴里半分伤人的话,她在朔漠道浴血奋战,换取他进瓜州的机会,现在她说这一切与他无关。
寂静的屋内只余下两人的喘息声,他抱着她耳鬓厮磨,语气中藏不住的怨恨:“江湖上的女子都似你这般狠心吗?我看为情生,为爱死的也不少啊。你的一切我都愿意接受,又究竟为何避开我?我哪里不好吗?你明明答应我的。”
易雪清嘴角嘲讽一笑:“人都有昏头的时候,烟花太绚丽会让人一时空白,忘却一切。可不代表会抹除掉,你说的真是轻巧,我无父无母,江湖孤女,你随随便便就接受。你真的知道我的一切吗,你知道......”
“我知道。”他的胳膊抱紧了她,“我什么都知道,但那不重要。你不喜欢的,以后我会为你抹除,你只用是易雪清,是我妻子,我的爱人,不是其他。”他垂下眸子,与她抵靠在一起,感受着她此刻的温度,楚清明一字一句坚定道:“老天让我们还能在凉州相遇,就是缘分。我楚清明要和你在一起,无人能够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