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常委会议室。
市委书记邹侠端坐主位,神色沉稳,目光扫过与会众人。
他的左侧,是代市长张林,右侧是市委副书记刘卫东,面容古板,正襟危坐。
其余常委——纪委书记邓修、常务副市长马天祥、组织部长孙梅、宣传部长李成栋、政法委书记胡之遥,均已到位。
市人大、政协主要领导分坐椭圆长桌远端。
郑仪坐在一个相对靠中心,但又并非最前排的位置。
作为新任市委常委、秘书长,这是他的固定席位。
他面前摆放着与其他常委同样的笔记本和茶杯,神情平静,目光专注地落在面前的议题材料上,仿佛只是众多决策者中沉静的一员。
会议桌侧后方,稍远一些的记录席上,秘书长办公室指派的两位资深记录员已经就位,打开了录音设备和记录本,神情紧绷,全神贯注。
邹侠环视一圈,声音沉稳地开口:
“同志们,现在开会。”
“首先,审议今天常委会的议题清单。郑秘书长,请你汇报一下。”
瞬间,所有目光聚焦到郑仪身上。
这是惯例,也是邹侠给予新任秘书长的第一次正式亮相和展示分量的机会。
郑仪从容起身,拿起面前那份蓝色文件夹,声音清晰平和,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
“首先,审议今天常委会的议题清单。郑秘书长,请你宣读一下。”
所有目光投向郑仪。
郑仪从容起身,拿起面前的文件,声音清晰平稳:
“好的,书记。”
“根据秘书长办公室终审,报请书记审定,本次常委会审议议题共五项:”
“一、传达学习省委十二届五次全会精神;”
“二、研究审议《明州市一季度经济运行分析报告》;”
“三、听取关于全市安全生产大检查情况的汇报;”
“四、研究《关于进一步加强全市信访维稳工作的意见》;”
“五、审议《明州市文明城市创建长效管理机制实施方案》。”
他宣读的,完全是经过邹侠认可的那份剔除了争议议题后的清单。
会场很安静。
然而,在这份安静之下,暗流涌动。
代市长张林的脸色明显不太自然。
他虽然提前已经得知甚至默许了郑仪按下议题的决定,但此刻在全体常委面前被正式告知那两个他极其看重、并寄予厚望的议题连上会资格都没有,依然感到一阵难堪和失落。
他端起茶杯,借喝水掩饰了一下表情。
组织部长孙梅眼神低垂,看不出情绪,但身体姿态略显紧绷。
她提报的人选被挡了回来,这无疑是对组织部工作的某种否定。
其他常委中,有的面色如常,有的则目光微动,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份“干净”的议题清单背后所传递出的信号。
新来的秘书长,手腕强硬,且得到了邹书记的充分支持。
他不仅人来了,更是带着清晰的施政思路和不容挑战的审核标准来的。
邹侠的目光扫过全场,尤其是在张林和孙梅脸上稍作停留,然后平静地开口:
“大家对议题清单有什么意见?”
短暂的沉默。
“没有意见。”
“同意。”
几位常委陆续表态。
“好。”
邹侠一锤定音。
“那就按此清单进行。现在进行第一项,传达学习省委十二届五次全会精神……”
常委会沿着既定的轨道平稳进行。
但所有与会者都明白,这次会议真正的新闻,不在审议了什么,而在于什么被拿掉了,以及是谁、凭什么拿掉的。
郑仪用一次无声的“否决”,清晰无误地向整个明州的权力核心宣告了他的到来、他的权力、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意志。
会议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前三个议题:传达学习、经济运行、安全生产,虽然也有讨论和争议,但大体上都在可控的框架内。
当会议进行到第四项议题——研究《关于进一步加强全市信访维稳工作的意见》时,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这份文件是由市委政法委牵头起草,旨在应对近期明州信访量有所抬头、特别是涉及征地拆迁、企业改制遗留问题引发的群访事件。
政法委书记胡之遥照本宣科地汇报了文件起草背景、主要内容和预期目标。
汇报刚结束。
“这个文件,方向是对的,但我觉得力度还不够!特别是针对性方面!”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急躁。
发言的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马天祥。
他约莫五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此刻眉头紧锁,手指用力地敲着桌面上的文件。
“里面提到的‘依法依规、分类处置’原则,太笼统!太温和!”
马天祥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目光扫过对面的政法委书记胡之遥,又扫向主持会议的邹侠。
“现在下面什么情况?有些钉子户,有些老上访户,根本就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就是胡搅蛮缠,就是抱着‘小闹小解决、大闹大解决、不闹不解决’的心态!跟他说政策,他跟你讲感情;跟他讲法律,他跟你耍无赖!”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文件上。
“对于这种人,这种严重影响项目建设、破坏社会稳定的行为,就必须拿出硬措施!强手段!”
“我建议,在这份意见里,增加明确条款!对于经过反复教育、调解仍无理取闹、缠访闹访、甚至采取极端方式施压的,公安机关要坚决依法打击,该训诫的训诫,该拘留的拘留!绝不能手软!要形成震慑!”
马天祥这番话,看似在讨论信访工作,但矛头直指当前最敏感的“钉子户”问题,其背景不言而喻,就是被郑仪按下去的“腾飞二期”项目!
他这是借题发挥,试图在常委会上强行推动“强硬手段”,为四海系的项目清障开路!
会场一片寂静。
几位常委眼观鼻,鼻观心,不做表态。
组织部长孙梅端起茶杯,慢慢吹着热气。
宣传部长李成栋低头翻看文件,仿佛没听见。
纪委书记邓修面无表情,目光平视前方。
代市长张林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附和,但目光瞥见旁边神色沉静的邹侠和垂眸不语的郑仪,又把话咽了回去,表情有些挣扎。
政法委书记胡之遥脸色不太好看。
马天祥这几乎是在当面指责他主导起草的文件“软弱无力”。
“天祥同志的心情可以理解。”
邹侠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定调子的力量。
“信访工作复杂敏感,既要解决群众合理诉求,也要维护正常社会秩序。这个度,要把握好。”
他目光转向胡之遥:
“之遥同志,文件的原则是没问题的。依法依规是底线。具体操作层面,可以再细化,比如明确何种情形属于‘无理缠访闹访’,需要经过哪些前置程序认定,公安机关介入的法律依据和尺度是什么。这些,政法委可以再会同公安局、司法局深入研究一下,把条文写得再精准一些。”
邹侠的话,既没有完全否定马天祥,也坚决守住了“依法依规”的底线,还把皮球踢回给了政法委和相关部门去“深入研究”,实际上就是搁置了马天祥立刻加入“强硬条款”的要求。
马天祥脸色一僵,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但邹侠已经定了调,他一时也不好再强硬反驳,只能阴沉着脸不再说话。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个小插曲即将过去,会议将进入下一环节时。
“邹书记,各位领导,我能不能补充汇报一个相关的情况?”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是郑仪。
他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沉静地看向邹侠。
邹侠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点头:
“郑秘书长请讲。”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到这位新任秘书长身上。
马天祥也皱起眉头,不知道郑仪突然跳出来想干什么。
郑仪没有看马天祥,而是面向邹侠和全体常委,语气平和却清晰有力:
“刚才天祥市长提到的信访问题,特别是涉及重大项目征迁引发的矛盾,确实是我们当前维稳工作的重点和难点。”
“正好,近期市委办督查室根据书记您之前的批示精神,对全市范围内,特别是几个重点开发区域的历史遗留征迁问题,做了一个初步的梳理和抽样调研。”
他微微侧身,目光诚恳地看向邹侠,仿佛只是在例行汇报一项常规工作。
“哦?有什么发现?”
邹侠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他当然知道郑仪口中的“批示精神”是什么,那是他交给郑仪的那份厚厚材料里,隐含的众多待解难题之一。
郑仪此刻拿出来,时机抓得恰到好处。
显然之前按下两个议题只是个开始,他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主动出击。
市委督办室根据书记的批示精神,那么市委督办室的顶头上司是谁,解释权在谁手里?
当然只可能是郑仪。
“我们发现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
郑仪翻开手边另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里面是几页打印整齐的数据和分析摘要。
“许多所谓的‘钉子户’、‘老上访户’,其诉求并非完全无理取闹。核心矛盾往往集中在一点:补偿标准的历史落差。”
他顿了顿,让这个关键词沉入每个人的耳朵。
“比如,北河村区域,十年前第一批征地补偿标准是每亩3万元,五年前第二批调整到10万元,而按照当前最新的政策和周边地块价格,理论补偿标准应该达到20万元。”
“这就导致早期配合征迁的农户,拿到的补偿远低于后期甚至现在‘钉子户’可能争取到的数额。早期农户觉得吃亏,后期农户则以此为由,要求‘补偿历史差价’或大幅提高现有标准,否则绝不搬离。”
“开发主体,比如某些企业,”
郑仪说到这里,语气极其自然,没有点名四海集团,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往往倾向于按照他们介入时的‘现行标准’执行,甚至试图压低,对于历史落差问题,要么回避,要么试图用‘奖励速迁费’等小恩小惠来弥补,但这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激化了矛盾。”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回到邹侠身上:
“这种因政策时序造成的补偿不公,已经成为当前征迁矛盾中最突出、也最难化解的症结。单纯依靠‘依法打击’强硬手段,可能短期内能清走几户,但会埋下更深的民怨,引发更广泛的质疑,甚至可能被炒作成‘政府与企业联手欺压百姓’的负面舆情,最终损害的是党委政府的公信力和明州的整体营商环境。”
郑仪的汇报,数据清晰,逻辑严密,直指问题本质。
他完全跳开了马天祥提出的“要不要强硬”的低层次争论,直接将问题拔高到了“政策公平性”、“政府公信力”和“营商环境”的层面。
这一下,格局完全不同了。
马天祥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从下口。
他能说郑仪的数据不对吗?
他拿不出反证。
他能说补偿不公问题不存在吗?
那是睁眼说瞎话。
他能说政府公信力不重要吗?
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他原本想借信访文件给四海系项目开路,却被郑仪用更高维度的分析直接堵死了,反而显得他之前的发言狭隘短视,只顾眼前项目,不顾长远大局。
会场里一片寂静。
几位常委看向郑仪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和审视。
这位新秘书长,不仅敢于否决,更善于破题,而且一出手就直指要害!
邹侠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郑秘书长反映的这个问题,非常及时,也非常重要!”
他目光扫过马天祥,语气沉凝:
“天祥同志,信访维稳,根子在于化解矛盾,而不是压制矛盾。补偿标准的历史落差问题,是客观存在,我们不能回避,更不能因为怕麻烦、图省事,就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把本该由政策完善和企业社会责任来化解的矛盾,推到对立面,让公安机关去冲在一线!”
这话说得相当重了,几乎是在直接批评马天祥的建议是“怕麻烦、图省事”、“简单粗暴”。
马天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邹侠继续道,目光看向郑仪,带着明确的委托:
“郑秘书长,这个问题由你牵头!”
“会同政研室、发改委、财政局、自规局、住建局,还有信访局,成立一个专项调研组!”
“任务有两个:”
“第一,全面摸底清查全市范围内因政策时序导致的征迁补偿落差问题,到底涉及多少项目、多少户、落差多大!”
“第二,研究提出一个系统性的、兼顾历史情况和现实承受能力的解决方案和补偿指导原则!要既保障群众合法权益,体现公平正义,也要考虑财政和开发主体的实际承受能力,确保方案可落地、可持续!”
“一个月内,我要看到初步方案!”
“好的,书记!坚决完成任务!”
郑仪毫不犹豫地应下,声音坚定。
他心里清楚,邹侠这是顺势将破解“四海系”这类企业最常用“拖字诀”和“压价策略”的尚方宝剑,交到了他的手里!
有了这个调研组和即将出台的“指导原则”,未来四海系再想在补偿问题上做文章、企图通过施压政府去“强硬清场”的路,就被彻底堵死了!
他们必须回到谈判桌前,按照新的、更公平的规则来解决问题。
这一回合,郑仪不仅化解了马天祥的攻势,更反手为刃,为自己赢得了一个极具杀伤力的主动权!
几位常委的目光在郑仪、邹侠和马天祥之间微妙地移动,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郑秘书长刚才提的这个问题,确实点到了要害。”
众人循声望去,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胡之遥。
他方才被马天祥暗指“软弱”,此刻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支点,更是顺势向这位展现出强大分析能力和书记支持的新秘书长递出了橄榄枝。
胡之遥身体微微前倾,面向邹侠,语气严肃而恳切:
“书记,正如郑秘书长所言,许多信访问题,根源在于初始的政策不完善或执行偏差,导致群众合法权益受损。事后单纯去堵、去压,往往是按下葫芦浮起瓢,甚至可能激化矛盾,酿成更大的事件。”
他稍稍提高了音量:
“我们政法委近期在梳理积案时也深刻感受到,很多长期缠访闹访的背后,确实存在值得重视的合理诉求内核。只是由于时间长、证据散佚、或者当年处理简单粗暴,导致问题淤积,当事人也积累了极大的怨气。”
“因此,我完全赞同郑秘书长的判断!也坚决支持成立专项调研组,从源头上梳理和解决这类政策遗留问题!”
胡之遥的表态,不仅是为郑仪站台,更是将政法系统的立场清晰地摆在了“源头化解”而非“末端维稳”上,这与郑仪的思路高度契合,也符合邹侠刚才的定调。
他巧妙地将自己从马天祥制造的“软弱”指责中解脱出来,并顺势与势头正劲的新秘书长站在了同一战线。
邹侠微微颔首,对胡之遥的跟进表示认可:
“之遥同志能有这个认识,很好。政法机关不仅要依法处置违法行为,更要善于发现和推动解决滋生违法行为的土壤问题。这个调研组,政法委也要派人参加,从法律层面提供支持。”
“是,书记!”
胡之遥立刻应下,心中一定。
然而,他话锋并未停止,目光转向郑仪,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郑秘书长牵头解决政策层面的根源问题,这是治本之策,我举双手赞成。但是……”
他这个“但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我们从根源上梳理政策、研究出台新方案的这个‘时间窗口’内,现实的维稳压力并不会减少,甚至可能因为部分群众预期提高而出现新的波动。”
胡之遥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回到邹侠身上:
“书记,各位同志,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明州当前的信访维稳形势,尤其是涉及征地拆迁、企业改制、劳资纠纷等领域,情况异常复杂。”
“背后,往往不单纯是群众诉求问题。”
他微微停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具分量:
“根据我们公安和国安系统掌握的情况,有确凿证据表明,一部分所谓的‘维权’活动,背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甚至存在个别境外势力或别有用心者暗中资助、煽动、操纵的迹象!”
“他们利用我们一些确实存在的历史遗留问题和现实矛盾,刻意放大渲染,挑动对立,目的就是为了制造事端,破坏明州稳定发展的大局!”
这番话让几位常委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就连刚才还有些不服气的马天祥,也皱起了眉头,意识到问题可能比他想的更复杂。
张林更是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如果信访问题背后还牵扯到更复杂的势力,那处理起来就更是如履薄冰了。
胡之遥继续道,语气沉重:
“对于绝大多数确有合理诉求的群众,我们要像郑秘书长建议的那样,尽快拿出公平合理的解决方案,兑现承诺,取信于民。”
“但对于极少数被别有用心者利用、甚至本身就是企图搅浑水、捞取不正当利益,或者怀有更险恶目的的人……”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声音也带上了政法委书记应有的决断力:
“我们必须依法坚决打击,毫不手软!这不仅是维护社会秩序的需要,更是保护绝大多数群众利益、扞卫政治安全的需要!”
“因此,我建议!”
胡之遥看向邹侠,提出具体方案:
“在郑秘书长牵头开展政策性调研的同时,我们政法委、公安局立即启动一个平行的‘净网清源’专项行动!”
“重点排查、梳理近期活跃的、有组织、有异常资金往来、与境外关联密切的所谓‘维权’团伙和重点人员!”
“固定证据,区分性质。对于确属被蒙蔽、被利用的普通群众,以教育疏导为主;但对于核心组织者、煽动者,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黑手,要选择适当时机,依法采取必要措施,坚决打掉其嚣张气焰,掐断其资金链条,净化社会舆论环境!”
“只有这样,双管齐下,才能既解决真问题,也遏制坏苗头,为我们从根源上化解矛盾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和社会氛围!”
“否则,我们这边在研究如何公平补偿,那边可能就有人鼓动‘只要闹得凶就能拿得更多’,甚至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来干扰破坏!”
胡之遥的建议,老辣而周全。
他不仅积极响应了郑仪的“治本”思路,更提出了配套的“治标”手段,而且将“依法打击”的范围精准限定在“有组织、有境外背景、别有用心”的极少数对象上。
这既呼应了马天祥“要强硬”的部分诉求,又彻底规避了“粗暴对待群众”的政治风险,更是将政法系统的行动置于“服务大局”、“配合源头治理”的正当性框架之下。
高明至极!
郑仪立刻意识到,这是胡之遥在向自己释放强烈的合作信号,同时也是展现政法系统价值和力量的绝佳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率先表态支持:
“书记,我完全赞同之遥书记的意见!”
郑仪看向邹侠,语气诚恳:
“政策梳理和矛盾化解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如果真有别有用心者在背后煽风点火,甚至勾结境外势力,那不仅威胁明州稳定,更是严重的政治问题。”
“之遥书记提出的‘净网清源’专项行动,针对性很强,非常必要!这和我们调研组的工作是相辅相成、互为支撑的关系!一个负责切断干扰,净化环境;一个负责疏通根源,解决问题。”
他巧妙地将两个行动拧成了一股绳:
“我建议,两个行动可以建立定期会商和信息共享机制,确保步调一致,形成合力。”
胡之遥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立刻补充道:
“郑秘书长说得对!两个行动必须紧密配合。政法委这边获取的相关情报线索,凡是涉及政策落差的,会第一时间提供给调研组参考;调研组在下去调研时,如果发现异常煽动、组织迹象,也请及时通报给我们研判。”
邹侠看着眼前这一幕,新任秘书长和政法委书记一唱一和,一个剖析根源,一个负责清障,思路清晰,方案周全,配合默契。
他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好!”
邹侠一锤定音:
“之遥同志和郑仪同志的意见都很重要,考虑得很周全。就这么定!”
“郑仪同志牵头政策调研组,负责疏通源头,解决根本矛盾。”
“之遥同志牵头‘净网清源’行动,负责维护环境,依法打击极少数别有用心者和犯罪行为。”
“两个组要密切联动,定期向我汇报进展!”
“其他各部门,必须全力配合这两个组的工作!”
邹侠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明州的稳定和发展,容不得半点闪失,也绝不允许任何势力干扰破坏!大家要统一思想,各负其责,把这两项工作抓实抓细抓好!”
“是!”
众人齐声应道。
马天祥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脸色复杂地低下了头。
他原本想推动的“强硬清场”,在郑仪和胡之遥这套组合拳面前,显得如此粗糙和短视,彻底失去了市场。
张林也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对郑仪的能量和手段有了新的认识。
这位秘书长,不仅能在省里说得上话,在市委内部,也能这么快就找到强有力的同盟军。
常委会继续往下进行,但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本次会议最核心的博弈已经结束。
郑仪用他精准的专业分析,成功按下了危险议题,引导了议程走向。
而胡之遥的果断出手和紧密配合,不仅化解了自身尴尬,更是与郑仪结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同盟,共同主导了下一步明州维稳工作的核心策略。
一位是掌控市委中枢、深得书记信任的新晋秘书长。
一位是手握政法力量、老练沉稳的政法委书记。
这两人的联手,无疑将在明州的权力格局中,投下一块分量极重的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