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总算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李有道扶着牛远山坐下,亲自为他倒上一杯安神的灵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出言安慰道:“牛师叔息怒,事已至此,也非是全无挽回的余地。金楼贤侄虽是……鲁莽了些,但终究是一片好心,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何补救。”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凑到牛远山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耳语起来。
“……依我看,不如将错就错……就说这附近,出现了一个心理扭曲、实力高强的神秘修士,此人有个怪癖,专好虐待妖兽,尤其喜欢……用针线将妖兽的……嗯……缝合起来……”
“而咱们清玄宗,正义凛然,恰好路过,撞破了这桩恶行,出手赶走了那变态狂魔,救下了这两位玄土鼹一族的同道……”
李平易在一旁支棱着耳朵,将自家老爹的“妙计”听了个七七八八,嘴角忍不住又是一阵抽搐。
好家伙,这套路,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啊!
先是凭空捏造出一个绝世大变态,把所有的锅都甩出去。
然后,让清玄宗扮演正义的伙伴,救世主。
这一来一回,不仅完美地解释了那道离谱的缝合线,还能顺便刷一波玄土鼹全族的好感度,让他们感恩戴德。
高,实在是高!
这公关学算是让你给摸明白了。
只不过……
李平易同情地看了一眼赵金楼被轰飞的方向。
赵师叔啊,委屈你了。
以后,你怕是得在这玄土鼹一族面前,彻底人间蒸发了。
李有道的一番耳语,如同一剂猛药,让气急攻心的牛远山,总算是稍稍缓过神来。
他那张青紫交加的脸,神色变幻不定,显然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身为一名严谨的学者,一名德高望重的真君,这等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行径,实在是有违他一生的行事准则。
可……眼下的局面,除了这个办法,似乎也再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玄土鼹一族吧??
那不叫坦诚,那叫结仇!
到时候,别说合作开发地下工程,玄土鼹一族不跟清玄宗拼命,都算是它们脾气好了。
“唉……”
最终,牛远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李有道的计划。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心力交瘁,疲惫地挥了挥手:“就……就按你说的办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李有道随即陪着心力交瘁的牛远山,前往湖心小院暂歇。
而议事厅内,宁素素、许月眠和金贵它们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先是赵金楼救了妖兽回来,却被暴怒的师尊打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李平易,眼中写满了求知。
“平易哥,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金贵按捺不住好奇,第一个凑上来问道。
李平易看着众人那求知若渴的眼神,脸上露出一副极其古怪的表情,想说又不能说,憋得十分难受。
他摆了摆手,直接转身就走,留下了一头雾水的众人。
刚走出议事厅的大门,一个冰冷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悄然响起。
“呵,师父和徒弟都是变态,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李平易对大母龙的风凉话没有丝毫回应,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去。
啊呸,有本事站出来说......
窥屏狂魔.....
走着走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这大母龙也不是啥好货.....
发起火来连炼气期小朋友的乾坤袋都要抢......
还是故友的孙女.......
啧啧啧.......
牛真君好像也挺变态的.....
为了研究妖兽交配姿势,能在一个山谷里蹲几十年,这本身就已经脱离了正常修士的范畴,属于科研狂魔的级别。
而他的宝贝徒弟赵金楼,更是青出于蓝,直接上手实践,把人家传宗接代的器官给缝上了,堪称是物理绝育的开山鼻祖。
这师徒俩,确实一个比一个变态。
可转念一想,自己那位老爹李有道,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瞧瞧他刚才那番“无中生有、颠倒黑白”的甩锅大法,熟练得让人心疼。
凭空捏造出一个手持银针、心理扭曲的变态狂魔,不仅把好兄弟的弥天大祸给完美遮掩了过去,还能反过来刷一波玄土鼹全族的好感度。
这份心机,这份手腕.......
李平易越想越觉得心寒,自己这到底是在什么神仙地方修行?
身边环绕的,不是变态就是老狐狸,唯一的正常人似乎只有自己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任重而道远啊!
他正自怨自艾,在工地上漫无目的地晃荡了小半个时辰,感慨世道艰难,一抬头,却看见自家老爹正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肩上扛着一个硕大的麻袋,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那张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两只三角眼都眯成了一条缝,透着一股子藏不住的笑意。
“爹,您这是……打劫去了?”李平易好奇地凑了上去。
“去去去,你爹我是那种人吗?”李有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即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这是捡的。”
说着,他将肩上的麻袋“嘭”地一声扔在地上,动作娴熟地解开了袋口。
李平易伸长了脖子往里一瞧,瞬间就愣住了。
只见麻袋里,蜷缩着一个鼻青脸肿、衣衫褴褛、人事不省的倒霉蛋。
那张脸上,还清晰地印着一个野猪獠牙拱出来的血印子,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和不知名的草叶,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爽气息。
不是那位刚刚才被牛真君一袖子“送别”的赵金楼师叔,又是谁?
“爹,您这……”
“嘘!”李有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解释道,“牛师叔那一击,看着凶猛,实则留了九分力,只是将他体内的灵力暂时封印,让他吃点皮肉之苦,长长记性。我估摸着他飞不了多远,就在十里外的小溪边,找到了这个正被一头黑毛野猪当成磨牙棒的倒霉蛋。”
李有道说得轻描淡写,但李平易完全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
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被封了灵力,被一头几百斤的野猪追着拱……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麻袋里惨兮兮的赵金楼,李平易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赵师叔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不过爹啊.....
你的速度也是够快的.......
我tm才刚走出来一会吧???
为了看好兄弟的惨样,你不会连瞬移都学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