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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年,春。

京师,皇极殿。晨曦透过格窗,为紫禁之巅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辉。殿内,蟠龙金柱庄严肃立,百官朝服上的补子在光影中熠熠生辉,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欣欣向荣。

辽东的狼烟早已散尽,盘踞中原多年的流寇亦土崩瓦解。大明,这艘在风雨中飘摇了数十年的巨轮,似乎终于驶入了风平浪静的港湾。

今日的朝会,是一场庆功之典。

御座之上,身着玄色衮龙袍的朱由检,目光平静地扫过阶下百官。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宣,征南平叛有功之臣,上殿领赏!”

随着宦官之首王承恩那特有的、尖细而又洪亮的唱喏声,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在百官羡慕与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几位身着戎装的身影,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上了大殿中央。

为首的,正是那位身披银甲,鬓角虽已染霜,但一双虎目依旧神光湛然的四川石砫宣慰使,秦良玉!

“四川石砫宣慰使秦良玉,世为国藩,忠勇无双!”王承恩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值西南叛乱,朕心忧之。秦卿不避老迈,慨然受命,以【征南大元帅】之职,总领平叛事宜。其调度有方,身先士卒,于万军之中指挥若定,旬月之间,便将蒙自、宁州等一众叛逆土司,或剿或抚,尽数荡平!其忠心可昭日月,其功绩当勒石铭碑!特晋秦良玉为【忠贞公】,食邑一千五百户,赏银万两,绸缎千匹!其子马祥麟,作战勇猛,亦有大功,加封都指挥同知,世袭罔替!”

“老臣……叩谢陛下天恩!”秦良玉虎目含泪,这位戎马一生的女帅,在听到“忠贞公”这个封号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是她,一个被传统士大夫视为“西南夷妇”的女将,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耀!

紧随其后的,是那位在平叛战事中,以“监军”之名,行“铁腕”之实的射声营指挥使,沙定山。

“射声营指挥使沙定山,为征南副帅,监察三军,明察秋毫!”王承恩的声音转为冷冽,“凡军中怠慢、通敌、不法之徒,皆在沙卿弹压之下,无所遁形!其确保大军政令畅通,后勤无虞,为平叛速胜,立下殊功!特擢升沙定山为【云南总兵官】,总领云南一应军务,并暂代巡抚之职!赏银五千两,御赐‘天子之剑’,许其先斩后奏之权!”

沙定山面无表情地出列,他那张如同铁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向皇帝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如刀锋般扫过那些跪伏在殿角的、被俘来京的叛逆土司,眼神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而那些“反正”来投的土司们,如贵州的龙在天等人,此刻也位列其中。他们被授予了“忠顺校尉”之类的虚衔,并得到了数量不菲的金银赏赐。他们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皇权天威的深深敬畏,心中更是对那份“封爵域外”的承诺,充满了无限的渴望。

一场盛大的封赏,为第四卷的西南战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皇帝通过这场赏罚分明的典礼,向天下所有人,清晰地传递了一个信号:忠顺者,功名利禄,应有尽有;悖逆者,身死族灭,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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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百官都沉浸在这场庆功的喜悦之中时,夜深人静的御书房内,一场关乎帝国未来走向的战略抉择,才刚刚开始。

朱由检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展开了那份由新任云南总兵沙定山,通过最机密的渠道,发来的第一份西南军情奏报。

奏报的内容,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白日里所有的喜悦。

沙定山在奏报中,用一种极其凝重的笔触,详细阐述了西南边境潜藏的巨大危机:虽然沙定洲、禄永命等叛逆土司已被尽数剿灭,但其最核心的几个子侄后辈,竟在乱军之中,侥幸逃脱!并且,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他们已在外逃途中,得到了来自南方的、安南、缅甸等国,乃至更远处那些自称“红毛夷”的泰西殖民者的暗中接应与支持!

“……彼辈亡我之心不死,”沙定山在奏报的末尾,用血红的朱砂,写下了他的判断,“其正利用我西南残余之势力,窥探大明之虚实。臣忧心,未来数年之内,此辈必将卷土重来,届时,恐成我大明南疆之肘腋大患!”

“红毛夷……”朱由检放下奏报,缓缓走到那副巨大的坤舆图前,口中喃喃自语。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地图上那片被标记为“南洋”的广阔海域,以及更远处那片代表着茫茫大海的地方。

作为拥有两世记忆的帝王,他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更清楚“大航海时代”这五个字背后,所蕴含的血腥与机遇。他也更清楚,那些看似遥远的泰西殖民者,其火炮之犀利,战舰之坚固,以及对土地与财富那永无止境的贪婪,将是未来数十年,大明将要面对的、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

他深知,要应对这些来自南方、来自海上的全新挑战,帝国必须拥有一个稳固的、不会在关键时刻“后院起火”的大后方。

他的目光,缓缓地、坚定地,从地图的西南角,一路向北,最终,落在了那片广袤无垠、部落林立的蒙古草原之上。

那里,林丹汗最终还是败亡了,但其残部与漠南、漠北的蒙古各部,依旧是一盘散沙,却也如同一群蛰伏的饿狼,时刻窥伺着中原的虚实。他们曾臣服于后金,若大明与南方的泰西势力,真的爆发大规模冲突,这些墙头草,极有可能再次南下,从背后,给予大明致命一击!

“攘外,必先安内……”朱由检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于朕而言,如今这‘内’,便是整个北方边疆的安宁!在朕腾出手来,去解决那些来自海上的麻烦之前,必须,也只能,先将蒙古,这个纠缠了华夏数百年的心腹之患,一劳永逸地,彻底解决!”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燎原的野火,再也无法遏制。

征服蒙古,不再是单纯的开疆拓土,而是为了解决南方潜在危机所必须采取的、深思熟虑的战略步骤!这一刻,整个帝国的战略重心,在朱由检的心中,完成了悄然的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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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道足以让整个大明上层阶级为之疯狂的诏令,自紫禁城发出,迅速传遍了京师内外。

皇帝并未像以往一样,仅仅召集兵部和核心将领议事。他直接颁布了一道圣旨,将《开疆拓土赏格条例》中,关于蒙古地区的功勋兑换标准,提升了整整三成!

诏令,用最直白、也最诱人的语言,向天下昭示:凡参与征蒙之战,无论是宗室、勋贵、还是商贾、百姓,其所获之“功勋值”,皆可直接兑换蒙古草原的土地、矿产、牧场和奴隶,世袭罔替,永为私产!

消息一出,整个京师,彻底沸腾了!

那些刚刚通过“献产拓边令”,从旧士绅摇身一变,成为“开拓贵族”的豪强们,他们正愁献出的家产无处“补偿”,这道圣旨,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天降甘霖!

那些被圈养多年、早已对安逸生活感到厌倦的宗室藩王们,他们看到了一个真正能让他们裂土封疆、建功立业的机会!

还有那些嗅觉最为敏锐的富商巨贾,他们从这道圣旨中,看到了无尽的商机——战后的贸易路线、矿产的开采权、以及那广袤草原上数不尽的牛羊皮毛!

他们,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彻底疯狂了!

短短数日之内,兵部与宗人府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

一座座以家族姓氏命名的“开拓军团”的旗帜,在京郊被高高竖起。无数的金银,被从地窖中取出,投入到军备的采购与兵员的招募之中。京师各大铁匠铺的订单,一夜之间便排到了明年开春。

帝国的战争机器,第一次,不再仅仅依靠皇权的推动,而是被无数人对土地和财富的贪婪欲望所驱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自行运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