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咔嚓\"一声裂开,裂缝正好将那个黑影一分为二。
我跪倒在地,头痛欲裂,却死死抓住那些复苏的记忆不放。
门突然被推开。
“梵音!你怎么了?”付婷惊慌地跑进来扶起我。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抱着头浑身发抖的对她说。
“是吗?”
付婷一听到我这话,声音突然冷的可怕。
我抬头看她,却看到她的眼睛变成了桃花形状,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
“千年桃女的怨瘴,都困不住你对他的执念么?”付婷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陌生,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我惊恐地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你不是付婷!”
她的面容开始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桃枝在蠕动。
眨眼间,站在我面前的变成了那个熟悉又危险的身影。
秦无琰。
他轻笑着伸手抚上我的脸,指尖冰凉如蛇,“留在这里不好吗?”
我猛地挥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将我死死按在墙上。
“这里有你最初的回忆,有你渴望平凡的生活。”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蛊惑,带着桃花的甜腻气息,“没有恐惧,没有杀戮,更不会经历……最终死亡的痛苦。”
“痴心妄想!”我咬牙瞪着他,“你困不住我的!”
秦无琰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癫狂:“真的吗?”
他的眼睛泛起妖异的红光,“你记忆里最遗憾和不舍的,是你早逝的养父母吧?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对他的执念,还能不能让你从最放不下的遗憾里,清醒过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你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说完,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桃花香突然涌入鼻腔。
我的四肢瞬间失去力气,眼前开始发黑。
“愿你,做一场遗憾未尽的好梦……”秦无琰的声音越来越远,“你若沉沦,就不必经历生离死别。你若醒来,就会面临最残酷的选择。”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秦无琰的身影如烟般消散,只留下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
“小音……小音?醒醒……”
温柔的声音像一缕阳光,轻轻拨开沉重的黑暗。
我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才慢慢聚焦。
我妈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眉眼间满是担忧。
她穿着那件熟悉的碎花围裙,头发松松地挽着,眼角有浅浅的细纹,却显得格外温柔。
“怎么还在发呆?”她把汤放在旁边,坐在床头摸了摸我的额头,“烧是退了,但脸色怎么还这么不好看。妈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快起来喝点。”
我抬头凝视着她那张脸,迟疑了几秒,忽然控制不住的扑到她怀里哽咽的哭泣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
心里涌出失而复得的酸楚和痛苦,总感觉她好像会离我而去一样。
“妈!”我哽咽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的呼唤。
“你这孩子,怎么睡个午觉还哭成这样?”她捧着我的脸,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还不忘一边笑骂我。
“我……”喉咙干涩得发疼,我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是我在县城的家里。
木质的窗框,褪色的蓝格子窗帘,书桌上摆着课本,墙上还贴着初中已经泛黄的奖状。
一切熟悉得让人心头发颤。
“我不是在……学校吗?”我下意识喃喃。
我妈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烧糊涂了?你不是身体不舒服,昨天刚请假回来的吗?”
她伸手探我的额头,掌心温暖干燥。
我怔怔地看着她,脑海里模糊地闪过几个片段。
头痛、医务室、辅导员批假……
好像……真的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低头看着碗,热气氤氲间,眼眶突然酸涩得厉害。
“怎么又哭了?”我妈吓了一跳,连忙抽了张纸巾给我擦脸,“是不是还难受?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我摇摇头,死死咬着嘴唇,生怕一开口就会崩溃大哭。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为什么看到我妈会情不自禁想哭?
“快趁热喝。”她轻轻吹了吹,“你爸特意去市场买的新鲜的。”
我接过碗,手指微微发抖。
我妈坐在旁边,眉眼温柔地看着我喝汤。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鬓角也冒出几根白发,可眼神还是那么亮,像小时候哄我吃药时一样。
“慢点喝,别烫着。”
一滴泪突然砸进汤里。
我妈慌了,“是不是太咸了?”
我摇头,眼泪却止不住。
“就是……太好喝了。”我哽咽着,死死攥住碗沿,生怕一松手,这一切就会消失。
我妈笑着揉我的头发:\"傻丫头。\"
她的手掌那么真实,连虎口处那个烫伤的旧疤都一模一样。
这是梦吗?
如果是梦,能不能永远别醒?
“对了,爸呢?”我抬起头,疑惑地对我妈说。
我妈笑着说,“你爸下乡收山货去了,要晚点才回来。”
听到这话后,我垂下头不再说什么。
我妈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把喝碗汤的碗拿起来,笑着对我说:“今天天气好,你去院子里透透气,老闷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
我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妈端起碗出去后,我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儿,就感觉想上厕所。
去了洗手间上完,出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挂着的镜子。
镜子上蒙着水雾,我伸手擦了一把,突然发现。
镜中的自己,脖子上空荡荡的。
少了什么?
好像……应该有个吊坠?
心脏又开始抽痛,我弓着身子蹲下来,大口喘息。
“江……”我下意识脱口而出,却又愣住了。
江什么?
我像是被浸泡在一种虚幻的幸福里。
我爸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炸鸡,油纸包上还渗着淡淡的甜香。
他看到我苦笑着说,“病两天,怎么还瘦了?”
晚饭时,我妈做了我喜欢的红烧排骨,炖得软烂入味,筷子一夹就脱骨。
我爸一边吃一边念叨着收山货遇到的琐事,我妈时不时笑着插两句,餐桌上的灯光暖黄,照得人心里发软。
我低头扒饭,眼泪却一颗一颗砸进碗里。
“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我妈慌了神,连忙给我盛了碗汤,“是不是还疼?”
我摇摇头,胡乱擦拭了一下眼睛,挤出一个笑:“没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就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