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手还悬在半空,离那道裂墙就一寸——刚想开口问倩儿“要不要碰”,指尖突然自己抖了一下,跟被看不见的小钩子勾了似的,直接往墙缝里带。
紧接着,墙上的纹路“唰”地全红了,像烧透的炭火从石缝里透出来,热得人皮肤都发紧。
“哎?”他半个字还没飘完,头顶“咔啦”一声脆响,石板裂了道大口子,寒铁箭一支接一支往下射,带风的尖啸擦着耳朵过,吓得他头发都炸了。
星辰反应比脑子快,斩月剑“噌”地出鞘半寸,雷光顺着剑刃“轰”地炸开,一横扫就劈散三道箭雨。他反手一拽,把乐天整条胳膊扯回来,顺势按在地上,自己后背“咚”地撞上块凸起的墙基,震得俩牙根都酸了。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星辰咬着牙,掌心的雷光跳了跳,总算没灭。
箭还在射,一拨接一拨,跟墙里藏了个永动机弩阵似的。倩儿抱着刚捡的灵狐,侧身滚了两圈躲开一排箭尖,结果脚下“空”的一下,地砖塌了半块,整个人往前扑。她手刚撑住想借力,碧落“啪”地扔过来个药囊,正好卡她脚踝边,硬生生把人拽了回来。
“再往前半寸,你就下去喂地底虫子了。”碧落蹲在唯一块完好的青砖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地面还在塌,一块接一块,跟有人从底下抽砖似的。原本宽敞的墙面前,现在只剩巴掌大的立足地,多挪一步就得掉下去。贝贝跳到倩儿肩上,耳朵竖得跟俩小天线似的,尾巴尖还冒着焦味,却倔强地抖了抖。
“别动。”它小声说,耳朵微微转向墙壁,“有动静……机关的根儿在晃。”
话音刚落,它耳朵“嗡”地猛地一颤,跟被雷劈了似的蹦起来半尺高,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栽进脚边的裂缝里。
“你耳朵又裂了。”倩儿伸手去扶,被它一爪子推开。
“没事儿,死不了。”贝贝龇着牙,脸都皱成一团,“就是里头那股劲儿太冲,跟有人拿锤子敲我天灵盖似的。”
碧落盯着第七幅画,眼神一动不动。血珠滴落的位置,墙上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凹槽,浅得像谁用指甲轻轻抠了下。她忽然抬手,从药囊里摸出三根乌黑的钉子,指尖一弹,“笃笃笃”钉进三处裂缝边缘。地面晃了晃,塌陷的速度总算慢了点。
“稳不住太久。”她低声道,“这阵法是活的,它就等血呢。”
“那就给它。”倩儿抬起手,指甲在指尖一划,血珠刚冒出来,就被贝贝一爪子拍开。
“你傻啊?”小兔子直接炸毛,俩前爪叉着腰,“你要是出了事,谁给我喂糖葫芦?谁给我编尾巴小辫子?谁天天对着我讲那破睡前故事?”
倩儿愣了下,随即笑了:“你不是嫌我讲得啰嗦吗?”
“啰嗦我也得听!”贝贝跳到她面前,耳朵都竖成旗杆了,“再说了,我耳朵是焦了,可我命比你硬!你要是废了,这破阵谁来补?”
它说着,转身就蹦向那道凹槽,尾巴尖一抖,轻轻蹭了上去。
血光“唰”地一闪。
箭雨停了。
地也不塌了。
整个宫殿静得能听见谁咽口水的声儿。
碧落慢慢走过去,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道凹槽——血迹已经干了,留下一圈暗红的印子。
“不是献祭。”她低声说,“是认主。这机关要的不是死血,是愿意替它扛事的活人。”
星辰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把乐天也拽了起来。乐天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头顶呆毛翘得能戳蚊子,讪讪地笑:“我又搞砸了是吧?”
“你要是真搞砸了,”星辰拍了拍他肩膀,掌心雷光闪了闪,“咱们现在早在地底三丈喂蚯蚓了。”
乐天一愣,随即咧嘴笑:“你还真会安慰人。”
“我没安慰你。”星辰把斩月插回鞘里,语气特实在,“你就是运气差了点。”
贝贝瘫在倩儿脚边,耳朵软塌塌地垂着,尾巴尖还在冒青烟。倩儿蹲下,从腰间药瓶里倒出点白色粉末,轻轻撒在它耳朵的裂口上。
“疼不疼?”她问。
“废话。”贝贝闭着眼,声音有点闷,“疼死了。下次你别救我了,让我直接烧成灰,省事。”
“那你烧完了,谁陪我种药田?”倩儿一边用布条包扎,一边慢悠悠说,“谁帮我挡天雷?谁天天偷吃我的灵果,还赖账说‘是果子自己掉我嘴里的’?”
贝贝没吭声,只把耳朵轻轻抖了抖,尾巴尖悄悄往她手边靠了靠。
碧落还站在墙边,手指在那道凹槽上来回摩挲。忽然,她眼睛一亮——血迹渗进去的地方,墙面微微凹陷了一圈,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头浮出来。
“等等!”她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静下来。
墙面“嗡”地轻震了一下,那滴血的位置,缓缓浮出一道细线,像是被看不见的手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线顺着墙内往深处延伸,最后消失在石缝里。
“这是……路径?”碧落眯起眼。
星辰走过来,掌心凝聚起雷光,轻轻按在墙上。光顺着那道线往里走,隐约照出一段藏在石层里的通道轮廓。
“不是通道。”碧落摇头,语气发沉,“是脉络。这墙里头,有东西在动。”
倩儿抱着贝贝站起来,走到墙边。她指尖刚碰到那道线,体内的净化之力突然“嗡”地轻轻一颤,像是在回应什么。
“它在叫你。”贝贝突然说。
“谁?”
“不知道。”贝贝睁开眼,耳朵又竖了点,“但那股味儿……跟画里那个白衣女的一样。”
碧落猛地抬头:“你是说——”
“别猜了。”星辰一掌拍在墙上,雷光“轰”地炸开,震得整面墙嗡嗡响,“再猜下去,天都亮了,咱还在这抠墙缝。”
墙震了三下,那道线忽然亮了半寸,随即又暗下去,跟喘气似的。
“它只认她。”贝贝趴回倩儿脚边,声音有点发虚,“你碰它,它不动;她碰,它才响。”
倩儿没说话,抬起手,指尖轻轻划破,一滴血珠滴在那道线上。
血没渗进去,反而顺着线往里滚,像被什么东西吸着走似的,一路钻进墙缝里。
墙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像锁开了。
碧落瞳孔一缩:“机关没关,是……打开了别的东西!”
星辰立刻拔剑,雷光“唰”地覆上剑身;倩儿后退半步,抱着贝贝的手紧了紧;乐天把断了弦的琵琶横在胸前,手指搭在剩下的弦上——就算弹不出完整的调,好歹能当个盾牌。
墙内的脉络,一节一节亮了起来。
从第七幅画开始,往左延伸,穿过前六幅,最后停在第一幅上——天裂火雨,白衣女子托着珠子的画面。
那幅画里的珠子,符文忽然缓缓转动起来,跟之前丹炉上的血符,一模一样。
“它连上了。”碧落声音发紧,“整个壁画,活了。”
倩儿盯着那颗珠子,指尖的血还在往下滴。血珠滚到画边,突然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
珠子“嗡”地亮了一下。
整个宫殿的地面,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