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一沉,脚底跟踩进往下坠的棉花云似的,软乎乎还发虚。
星辰掌心还裹着雷光没敢收,眼风扫过墙缝——箭孔是没再冒头了,但那股子闷劲儿不对,不是完事了,是换了个花样作妖。
倩儿抱着贝贝往后缩了半步,指尖刚沾过血,还烫得慌。她没吭声,体内那股净化之力倒先自己动了,跟听见啥动静似的,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塌。”她压着声音说,“是……在转。”
碧落蹲地上,手指抹了把墙缝里剩的血线,眉头“噌”地跳了下。她突然抬头:“这玩意儿不认血,认节奏!刚才那滴血滴太急,它鸟都不鸟;你慢点儿滴,中间顿一下,它才肯搭茬。”
乐天刚抬脚想凑过去听,后领子就被星辰一把拽回来了。
“别瞎动。”星辰声音压得低,“你上次就抬了下手,地直接塌了半边。”
“那是试探!”乐天嘴硬,脚尖却很诚实地缩了回去,“再说了,我运气差归差,节奏感从没输过——要不我哼段《好运来》试试?”
“你敢哼,我就把你塞进地缝当楔子。”碧落头都没抬,从药囊里摸出三粒药丸,颜色跟烧糊的草根没两样,闻着还呛人。
她塞给每人一粒:“镇神香做的丸,压灵力压烦躁,先把心跳慢下来。这机关认的是心跳节拍,不是谁灵力猛。”
倩儿含着药丸,舌尖苦得皱眉,但胸口那股躁劲儿还真缓了。她闭着眼,忽然觉出体内净化之力的波动,居然跟地面震的频率对上了——三下重,两下轻,中间还空半口气。
“听出来了?”碧落睁眼问。
“嗯。像煮药时丹炉三沸,沸完歇口气,再接着滚。”
碧落点头:“对了。这墙里的破脉络,是按‘生、长、收、藏’的破节奏走的。咱得跟它搭调,不能硬刚。”
乐天咂咂嘴:“所以不能抢拍?”
“你敢抢拍,它就当你是乱敲门的贼,直接给你射一梭子寒铁箭。”碧落冷笑,“上回是血开了锁,这回得对暗号,才能关机关。”
星辰掌心的雷光终于松了点劲儿,低头瞅地面——裂缝边的纹路泛着微光,一明一灭的,真跟喘气似的。
“节奏我来定。”碧落盘腿坐下,手指轻轻点地,“三重两轻,中间停半拍——跟上,别抢,也别拖。”
她敲三下,停,再两下,又停。
倩儿指尖跟着点,一下没差。净化之力顺着指头渗进地缝,那光脉立马应了声,颜色淡了点。
星辰的雷体也跟着震,体内雷劲按节奏一收一放,掌心雷光也跟着闪。
乐天憋着没哼歌,脚尖轻轻踩拍子,居然稳得离谱。
四人呼吸慢慢凑一块儿,连心跳都压到一个频率上了。
碧落突然睁眼:“站位!阵眼在第七幅画,但要破,得四人同时站四个方位——金、木、水、火。”
“我属水。”倩儿说,“净化之力是阴水。”
“我属金。”星辰抬了抬斩月,“剑一拔就有雷声,金戈那味儿。”
“我属火!”乐天拍胸脯,“我这乐灵体一激动,五脏六腑都跟烧起来似的。”
“那我就是木。”碧落站起来,“炼丹讲生发,木主生机,没毛病。”
“问题来了。”星辰扫了眼地面,“能站的地就几块,裂缝把空地切得七零八落,站错一步,节奏断了,前面全白干。”
碧落眯眼:“得准到寸。”
星辰没废话,掌心雷光一甩,雷丝跟尺子似的,瞬间量出四个点。他把斩月一插,剑尖正好卡在地缝的凸岩上。
“水位在这。”他指给倩儿。
倩儿抱着贝贝,小心踩上去,脚底刚稳,那块青砖就轻轻沉了下,又立马停住,跟有东西托着似的。
“金位。”星辰退半步站定,雷光顺着靴底渗进地缝,脉络又应了声,光流慢了半拍。
“火位!”乐天跳过去,落地时脚跟一滑,差点摔个屁股墩,还好用琵琶尾撑住了。
“别给我搞砸了。”碧落冷着脸,站到最后一块地,“木位。”
四人站定,指尖碰在一起,灵力按节奏往地面灌。
墙缝里的血线突然颤了下,从红变成金色,跟烧化的铜汁似的在石缝里流。脉络一节节灭,从第七幅画往回退,直到第一幅画——画里天裂火雨,白衣女子托着珠子,最后一点光也暗了。
地面不震了。
整个宫殿静得能听见药丸在嘴里化的沙沙声。
中央一块青砖“咔”地升起来,高出半寸,边缘裂出四道缝,往下伸,能看见石阶的影子。
“通了!”乐天松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别坐!”碧落眼疾手快拽住他后领,“这地刚稳,你一屁股压上去,万一它以为你要续费呢?”
“我这体重哪够续费?顶多算打赏!”乐天讪讪站直。
倩儿蹲下来,摸了摸升起的青砖——温度正常,没灵力波动,就是块普通石头。
“不是陷阱。”她说,“是路。”
贝贝从她怀里探出头,耳朵抖了抖,没炸毛,尾巴尖也不冒烟了,就轻轻晃了下,跟在确认啥似的。
“刚才那节奏……”它小声说,“我耳朵里那股敲锤子的劲儿,没了。”
“说明机关真停了。”星辰收了雷光,把斩月插回鞘。
碧落走过去,蹲在台阶前,伸手往下探——凉风往上冒,带着点老石头的味儿,不像是死路。
“下去?”乐天问。
“不然呢?在这数砖头玩?”碧落回头,“机关都破了,路也开了,难不成等它自动送咱出去?”
“我是怕下面又是‘滴血认主’的坑。”乐天嘀咕,“我血型偏稀有,献不起。”
“你要是真稀有,刚才那阵震动早把你震散了。”星辰拍了下他肩膀,“走了。”
倩儿抱着贝贝站起来,瞅了眼第一幅画——珠子上的符文不动了,也不转了。
她没说话,就是指尖那点血痕还在,有点痒。
四人一兽往台阶走,刚踩上第一级,碧落突然停下。
“等等。”
她蹲下来,摸了摸台阶边——那儿有道极细的刻痕,弯弯曲曲的,跟谁用指甲瞎划的似的。
她盯着看了两秒,从药囊里摸出枚铜钱,轻轻按在刻痕上。
没反应。
她又换了枚带锯齿的铜钱。
刚碰上,那刻痕“噌”地就亮了,跟突然活过来似的。
碧落猛地抬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