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猛抽一口烟,清一色的玛莎拉蒂Gran turismo,流畅优雅的车身静卧路面,车门开启瞬间,经典无框车门舒展,奢华与动感随微风漫溢,似五头头蓄势待发的雍容猎豹。
陆昭野碾灭烟蒂,抽出车里以防意外的钢管,推开车门,感觉到空气里的肃杀气息,他不禁皱了皱眉。
两边的四辆车里齐刷刷地下来十六个穿着统一着装保镖模样的男人,整齐划一地列在两侧,似奴才恭迎中间车辆里的王者驾到。
季晨阳的鞋尖先探出来,意大利手工定制的鳄鱼皮鞋碾过路边碎石,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他没立刻站直,手肘搭在车门框上,指间夹着支未点燃的香烟,目光懒散随意地扫过陆昭野,像在看什么无足轻重的流浪猫狗。
“陆总,去哪啊?”
陆昭野往前走了几步,才终于看清车里人的模样。
他微微诧异了一瞬,才开口问道:“傅总?你这是……?”
他与这位傅总不论是私底下亦或是生意场上都没什么交集,不明白他今日突然挡住自己的去路,是何用意?
季晨阳终于直起身,高定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与这荒郊野岭的幽森阒寂格格不入。
左手慢条斯理地扯了扯领带,动作带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指节在月光下泛着冷白。
身后的手下都垂着手,没人敢抬头。
只有季晨阳往前走了两步,每一步都踩在陆昭野影子的边缘,像在丈量猎物的能量。
“听说你今晚在曜界玩得尽兴?”
陆昭野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今晚傅总也在曜界?”
难道他发现了江予宁的事,要为她对付自己?
季晨阳忽然笑了笑,香烟尾端在指尖转了半圈。
“嗯。”他眉尾上扬,带着笑意的眼神中充满戏谑,仿佛一只正在戏耍过街老鼠的猎猫。
嗜血的神情里尽是逗弄。
风卷着草屑掠过脚踝,陆昭野盯着他领口露出的半截铂金链,链坠是枚微型手枪造型。
此刻的季晨阳给他的感觉是危险、暴戾、狠辣、残忍,他感觉下一刻自己可能就会被无情绞杀。
他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无力感,不知道为什么,陆昭野就是感觉自己对于季晨阳的威慑无力抵抗。
在这寒冷的深秋,陆昭野的后背突然就被汗湿了。
“傅总何时与予宁的关系这么好了?”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不久前江予宁瘫在地毯上,身上到处是粘稠的不知名液体的画面。
季晨阳被他问得一愣:“予宁?是谁?”
虽然他见过很多次江予宁,但他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自然也没特意去记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的名字。
他这一问,把陆昭野也给问愣住了。
不是江予宁,那他是为了谁?
“傅总,那你今晚无故拦我的车,不知是我哪里得罪了你?”
他抬眼扫视了一下季晨阳的五辆豪车,用眼神询问着他的目的。
季晨阳的目光突然沉了,像结了冰的湖面:“无故?”
他抬手,手下立刻递上打火机。
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他眼底的阴翳:“陆总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
他季晨阳在A市还没什么惧怕的人物,唯二放在眼里的也就是薄子珩与裴砚琛。
可那又如何?
看在蓝羽的面子上,他可以不动薄子珩,但若是那裴砚琛敢不长眼地往他枪口上撞,他不介意手上多添一条顶级富豪的命。
至于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陆氏的太子爷?
什么玩意?
陆昭野喉结滚了滚,指尖在裤缝里蜷成拳。
夜风掀起季晨阳的西装下摆,露出腰间别着的黑色枪套轮廓,金属扣在月光下闪着杀戮的冷光。
“傅总说笑了。”
他努力让声音平稳:“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傅总,还请您给我指一条明路。”
季晨阳把燃着的烟凑到唇边,吸了口,烟圈慢悠悠地吐在陆昭野脸上。
“陆总今晚在走廊,玩得挺开心?”
他忽然偏头,视线像手术刀般剖开空气:“蓝小姐的腰够不够软?”
陆昭野突然抬头瞪圆着眼睛,原来是因为蓝羽。
他什么时候和蓝羽这么熟了?
他和蓝羽又是什么关系?
“傅总今晚这一出是为了蓝小姐?”
话音刚落,季晨阳的视线掠过他手上的那根钢管,眼中闪过促狭又残酷的笑意。
“没错。陆总,你要清楚,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季晨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子:“更不是你能碰的。”
身后的保镖突然上前一步,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陆昭野瞳孔骤缩,看着季晨阳指间转得更快的香烟,突然明白 ,这人既是来问罪的,更是来宣告所有权的。
“不知傅总是什么时候和蓝小姐在一起的?”
他强迫自己迎上对方的目光:“圈子里都没有传出消息,我记得傅总的女朋友好像是那位阮小姐。”
季晨阳笑了,将烟蒂往地上一扔,用鞋底碾得粉碎。
“我和她的事……”
他往前倾身,两人距离骤然缩近,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苦艾味,混着硝烟般的戾气:“无可奉告。”
他抬手,指尖突然搭上陆昭野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像烙铁般烫。
“因为你不配我向你解释。”
季晨阳的指甲轻轻刮过陆昭野的西装面料:“你会对一只蚂蚁解释今晚为什么吃牛排吗?”
赤裸裸的挑衅,每个字都在诉说着阶级碾压与霸权逻辑。
陆昭野的呼吸猛地滞住。
他们之间实际上有着天堑一般的差距吗?
还是这个人在故弄玄虚?
“傅总,你……”
“闭嘴。”
季晨阳收回手,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拭着指尖,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给你个建议。”
他抬眸,眼底的笑意彻底敛尽,只剩深不见底的寒意。
“以后离蓝小姐远一点。”
手帕被随手扔在地上:“今天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如果以后再让我发现你蓄意接近她,我会送你去尝一尝孟婆汤。”
说完转身回到车上,打了一个手势,季晨阳最后看了眼陆昭野,那眼神,像在看路边的野草一样不屑。
车窗玻璃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他靠在真皮座椅里,指尖有节奏地敲着膝盖,目光透过后视镜,看着手下在他的命令下一拥而上。
陆昭野的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第一记勾拳,手肘已经撞在身后人的肋骨上。
闷响里混着骨头错位的脆声,第一个保镖蜷在地上哼唧,他抡起钢管,反手砸向左侧扑来的人影。
“砰” 的一声,钢管嵌进那人肩膀,陆昭野借着反作用力旋身,脚腕扫过第三人的膝弯。
他的格斗术带着军队里练出的狠劲,招招往要害去,转眼间又撂倒两个。
但……
双拳难敌四手,剩下的保镖已经围拢成圈,有人抽出了伸缩警棍。
警棍带着风声劈下来,陆昭野用钢管去挡,金属碰撞的火花在夜色里炸开。
他突然觉得后颈剧痛,是被人用钢筋偷袭,踉跄间,左右两边的拳头同时砸在他侧脸。
血腥味在嘴里漫开,他被按在了地上,还在挣扎着踹开最前面的人。
膝盖顶住他后背的力道越来越重,警棍落在背上的声音闷得像敲鼓,一下,又一下。
陆昭野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呻吟,却死死咬着牙没出声。
直到季晨阳的车鸣了声笛,所有动作才骤然停住。
他趴在碎石路上,视线里的血珠晕开成模糊的红影,看见那群人收起警棍,像执行完程序的机器,列队回到车上。
车门合上的声响,比警棍落在身上更刺耳。
车队驶远,轮胎卷起的碎石打在他背上,陆昭野终于咳出一口血,混着碎牙沫。
他撑起胳膊想坐起来,却发现右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歪着。
周二上午。
江予宁在她和陆昭野的婚房里醒来,阳光从纱帘漫进来,浅浅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挣扎着起身,下体却传来锥心的刺痛,昨晚,阿野实在是太疯狂了,竟然令她受伤了。
她努力回忆着昨夜的放纵,只依稀记起陆昭野卖力地回应着她的热情,却始终看不清男人的脸。
江予宁有些口渴,感受到身体的不适,她皱了皱眉,大声喊道:“阿野……”
只是她刚发出声音,便发现自己的嗓子像被砂纸打磨过,破碎的哑音像锈住的铁门,一句“阿野”被卡在咽喉里,成了含混的气音。
干燥的喉咙里传来细密的灼烧感,像吞了把碎玻璃,连呼吸都带着隐隐的疼痛感。
她掀开被子,想要自己倒水。
只不过她脚刚沾地,想要站起身来,却不料双腿如同被抽走了筋骨一般,绵软无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
胳膊肘重重磕在地板上,同时额头也力道不轻地撞在了床头柜的棱角上。
疼得江予宁倒抽一口冷气,心口传来痛彻心扉的感觉。
二十四小时恒温的卧室里骤然如坠冰窖。
本来清爽的身上瞬间起了一身细汗,刚刚还清醒的脑袋此刻也有些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