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指尖还抵在太阳穴上,指腹下的皮肤滚烫,像有电流在皮下窜动。视野边缘浮起一层灰雾,她眨了眨眼,没让它扩散。耳机里一片死寂,苏悦那边彻底断了信号。护盾的震荡波正在收拢,终端上那道衔接点的能量弧线从紊乱转为紧闭,倒计时还剩九秒。
她没时间犹豫。
精神像绷到极限的弦,她再次压进“心灵洞察之镜”。这一次,不是凝视某个人,而是强行将感知推向前方指挥节点的操作员。那人戴着神经屏蔽环,脑内信息被切割成碎片,像被撕碎的纸片在风里乱飞。林晚咬住后槽牙,把意识钉进那片混乱中。
一瞬间,她捕捉到一段调度指令的残影——“b3组推进延迟0.8秒”。不是误报,是换防间隙。两支包夹部队在交接时出现了脱节,虽然只有不到一秒,但足够撕开一道口子。
她立刻松开精神,镜像关闭。头痛猛地炸开,像有人拿锥子在颅骨里搅动。她没出声,只把左手撑在导能舱的残壁上稳住身体。终端屏幕还在闪,她用右手迅速调出热力图,将敌方脚步节奏的错位带标出,测算出从左侧第三座导能舱跃出、贴地滑行至护盾衔接点的最优路径。
时间窗口——4.7秒。
她抬头,看了眼队员。一人肩部护甲红灯闪烁,散热系统几乎停摆;另一人靠在舱体阴影里,手指微微抽搐,显然是被刚才的能量震荡影响了神经。她没说话,撕下自己护甲内层的导热贴片,贴在受伤队员的肩部接口。金属接触的瞬间,对方身体一震,抬头看她。
林晚没回应,只用手指在他掌心敲了四下——三短一长。
“跟、左、压、停。”
那人点头,咬牙站直。另一人也缓过神,抬手示意可以行动。
林晚将跃迁装置充能至极限,设定为手动触发。她走到导能舱外壁,在断裂的金属边缘划下一道浅痕,作为起跳标记。三人呈三角阵型贴地就位,她居中,目光锁住护盾波纹的推进节奏。
每一轮震荡波推进,都会在衔接点留下短暂的阴影区。现在,那空隙只剩1.3秒,比原计划少了0.7秒。她必须在波峰抵达前0.7秒启动跃迁,早了会被扫频区捕捉,晚了就彻底错过。
地面焦黑,断裂的导能缆像蛇一样盘在脚下。她右手指尖轻轻划过地面,感知残余电流的流向——左侧区域信号遮蔽率更高,红外探测会受到干扰。这是唯一的活路。
她屏住呼吸。
护盾波纹开始推进,第一道波峰掠过导能舱群,金属表面泛起微弱的震颤。第二道紧随其后,速度比上一轮快了0.3秒。她盯着终端上的倒计时,心跳压着节奏,像在数子弹上膛的间隔。
第三道波峰即将抵达。
她右手轻触跃迁按钮。
0.7秒前,装置启动。
金属嗡鸣一声,能量推进器短暂爆发。三人同步跃出,贴地滑行。林晚右手撑地调整方向,避开横亘的缆线,左腿发力蹬地,身体像刀锋一样切入阴影区。她眼角余光扫过后方——包夹部队的脚步节奏出现了微小错乱,b3组确实慢了半拍。
他们穿过了。
落地时,她迅速翻滚,将两名队员护在身后,背脊紧贴导能舱残壁。护盾的衔接点就在眼前,波纹尚未完全闭合,还剩最后一道缝隙。她抬头确认,后方部队仍在补位,没人察觉那0.8秒的脱节已被利用。
她喘了口气,没敢放松。
护甲的温控警报还在响,掌心的伤口渗出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终端屏幕上砸出一个红点。她没擦,只把左手按在装置接口上,准备下一轮动作。
可就在这时,终端震动。
防御系统数据流再次波动。主控逻辑开始重新校准,不是因为他们的突入,而是——前方护盾的能量分布正在重组。原本集中在正面的防御桩,开始向侧翼偏移。不是全面调动,而是局部微调,像一张网在悄然收紧。
她盯着数据流,瞳孔微缩。
这不是随机调整。是有人察觉了异常,正在补漏。
她迅速调出敌方指挥节点的权限层级,发现调度指令的签发者变了。不再是基层操作员,而是更高权限的指挥官。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开始怀疑侧翼不是骚扰,而是真正的突破口。
时间被压缩了。
她回头看了眼队员,两人状态都不佳。护甲散热失效的那人额头冒汗,呼吸急促;另一人手指还在轻微颤抖。她没说话,只把跃迁装置的充能进度调低,节省能耗。现在不能硬冲,只能等下一个窗口。
她闭眼,试图再开启“心灵洞察之镜”。
可刚集中精神,视野边缘的黑斑就迅速扩散,耳鸣加剧,像有铁钉在颅内旋转。她知道不能再用了。今天第三次,已经是极限。强行开启,可能会让她当场失能。
她睁开眼,手指压在终端边缘。
护盾的震荡波再次启动,推进速度比上一轮又快了0.2秒。衔接点的缝隙正在缩小,从1.3秒压到1.1秒。他们只剩一次机会。
她盯着导能舱外壁那道能量划痕,那是起跳标记。可现在,那标记的位置已经不在最优路径上。敌人的微调让原来的动线失效。
她迅速在终端上重新测算,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标出新的跃迁点——更靠左,贴着倒塌舱体的阴影边缘。距离衔接点近了五米,但路径更窄,只能单人通过。
她抬头,看了眼两名队员。
一人护甲散热几乎停摆,另一人神经震荡未消。他们撑不了第二次跃迁。
她收回目光,把跃迁装置的触发模式从“同步”改为“单点”。
她得自己上。
她没说话,只把导热贴片从受伤队员肩部撕下,重新贴回自己护甲内层。体温已经开始上升,额角的汗滑进衣领,黏在皮肤上。她解开护甲右侧的冷却模块,递给那人。对方愣了一下,她已经转身走向新的起跳点。
金属靴踩在焦土上,发出极轻的声响。她走到导能舱阴影边缘,手指划过外壁,确认能量残留的走向。前方不足四十米,护盾的衔接点还在波动,但频率越来越快。
她抬起手,准备启动跃迁。
可就在这一刻,终端震动。
敌方指挥节点的权限再次变动。
新的指令流浮现——“封锁侧翼第三象限,启动红外锁定,准备清除侵入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