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画面里的“心跳”一词刚被标记,林晚的手指已经滑向通讯面板。她没有停顿,直接接通调查小组频道。
“调取七处地点的红外扫描记录,优先比对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的热源移动轨迹。”她的声音平稳,但语速比平时快了半拍,“把数据同步给科研组,让他们用共振频率模型做交叉验证。”
频道那头传来轻微的按键声,接着是组长低沉的回应:“明白,正在整合。”
主控室的空气很静,只有屏幕刷新时细微的电流声。林晚盯着中央投影,一组新的热力图正缓慢成型。七个红点散落在城市西南边缘,像被随意撒下的棋子。可当时间轴推进,三处信号开始规律性增强,脉冲节奏与音频残迹完全一致。
她放大那片区域——废弃电网枢纽,地下管网密集,曾因结构老化封闭多年。市政档案里,那里早已无人进出。
“不是巧合。”她低声说,随即切换加密线路,“启用老电工线人,我要他掌握的所有密道走向图。”
十分钟后,一份手绘图纸传入系统。纸面泛黄,线条潦草,几处通道被红笔划掉,标注着“塌方”或“积水封死”。林晚的目光落在一条未被标记的支线上,它从枢纽西侧延伸,直通一片废弃泵站。图纸角落有一行小字:“此路不通,听声勿近。”
她没问线人这句话的意思。有些警告,越解释越危险。
“派遣侦察组,沿西侧外围布控。”她下令,“保持三百米距离,禁用主动探测设备,只录环境数据。”
两小时后,前线传来第一段回传影像。清晨五点十七分,浓雾毫无征兆地笼罩整个区域。能见度瞬间跌破五米,无人机画面变成一片灰白。紧接着,所有无线信号开始漂移,语音频道里响起断续的低频音,像是某种有节奏的吟诵,却无法分辨语言。
林晚立刻切断主频,启用备用代码频道。
“改用手势联络,所有人退回警戒线。”她盯着屏幕上仅存的被动传感器读数,“架设声波采集器,记录雾气消散全过程。”
画面中,队员迅速撤离。最后一名成员回头时,摄像机捕捉到雾中一道模糊的轮廓,随即信号中断。回放时,那段影像只剩下噪点。
雾气在五点四十三分突然散去,如同从未出现。地面干燥,无风,气温与昨日持平。唯一异常是三台记录仪的内部存储出现了短暂空白——从五点二十九分到五点三十秒,整整十秒的数据丢失。
林晚调出队员归队后的生理监测报告:心率普遍升高,脑电波在特定频段出现集体震荡。最奇怪的是记忆回溯测试——每个人都清楚记得撤离指令和手势流程,但对那十秒内的感知,全都模糊成一片空白。
她闭上眼,第三次启动“心灵洞察之镜”。
目光落在带队组长身上。对方坐在医疗舱内,神情平静,可意识深处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曾被某种庞大存在注视过。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穿透的不适,像皮肤之下有东西轻轻滑过。
她收回视线,指尖在桌沿轻敲两下。
“所有人隔离观察六小时,禁止接触任何电子终端。”她对着通讯器说,“录音样本送科研组,重点分析那十秒前后的声波残留。”
命令下达后,她调出线人提供的图纸,再叠加红外扫描结果。几个小时前还显示“坍塌”的通道,在昨晚的热成像中,出现了间歇性的人形热源移动痕迹。路径恰好避开所有监控盲区,最终汇入泵站下方某一点。
她将三个最强信号源连线,形成的三角中心,正指向一处从未登记在市政档案中的地下空间——旧城蓄水池遗址。地图上,那里是一片空白。
林晚在战术板上圈出该区域,标为“零号点”。
“封锁线人信息。”她对助手说,“除你我之外,不再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份或联络方式。”
助手点头离开。她独自留在调度席,重新播放那段丢失前十秒的音频。背景噪音极低,但在最后一瞬,她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共鸣——像是金属在震动,又像是某种结构体内部的回响。
她暂停,逐帧拉伸波形。在放大到极限的一帧里,频率曲线呈现出一个短暂的几何形态:三重嵌套的环状波动。
这不是自然现象。
她切到科研组刚提交的报告摘要:“未知力量影响范围暂估为半径三公里内的电子系统稳定性”,“具备感知高强度观测行为的反馈机制”。
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之前的所有分析,都默认这是某种程序或能量体。但从现在起,必须考虑另一种可能——它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而且,它在调整。
她打开加密文档,在追踪方案末尾加了一条新指令:“后续行动禁止使用高频扫描或强信号探测,所有情报收集以被动监听为主。一旦发现第三方活动痕迹,立即上报。”
就在这时,屏幕右下角弹出一条系统提示:线人最后一次登录Ip已失效,账户状态转为离线,无登出记录。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然后手动关闭提醒窗口。
窗外天光渐亮,城市开始苏醒。主控室的灯光自动调暗,屏幕反光映在她脸上,冷而清晰。她没有动,视线始终锁在“零号点”的实时监控画面上——摄像头拍到的只是空荡的荒地,杂草随风轻晃。
可就在某一刻,草尖微微颤了一下,方向并不顺风。
她伸手,将画面定格。
放大。
那一簇草叶的阴影下,泥土表面有极细的裂痕,呈放射状分布,中心点刚好对准地下蓄水池的推测入口。裂痕边缘湿润,像是刚刚形成。
她按下通讯键,声音没有起伏:“通知侦察组,准备第二轮外围监测。这次,带上地质振动传感器。”
频道那头应了一声,随即传来整理装备的声音。
她没有挂断,继续看着屏幕。一分钟过去,草叶又抖了一下。
这次,裂缝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类似钟鸣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