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眼镜男的眼神如刀,带着审视和评估。
我维持着模拟的频率毫不避让的迎上他的目光,同时微微挺直了身体,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冷漠尽责的守卫。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似乎确认了我身上的“同频”气息,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接着,他开口了。
声音平稳,冷静,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编号。”
他在问我编号?这些东西还有编号?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编号!
危机瞬间降临。
就我心神慌乱的一瞬间,贴身存放的那枚贝壳,似乎因为极度靠近这个高级的存在,感应到了巨大的威胁,不受控制的轻微波动了一下!
一丝微弱的银白色净化气息,泄露了出来
虽然只有一丝,却还是逃不过金丝眼镜男的感知。
他的脸色瞬间剧变!
眼睛里的漠然被惊怒和暴戾所取代!
“净化者?!!”
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手中的银色手提箱猛地打开。
里面装的并不是文件,而是布满了符文,闪烁着暗紫色光芒的武器!
这时,我身后的那具尸体,就像被激活,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噗嗤!”
一声闷响,缠绕在尸体身上的防水布从内部被撕裂!
一只灰白色,满是紫色血管状纹路的手,闪电般从破口处伸出,尖利的指甲带着浓烈的死寂和杀意狠狠抓向我的后心!
前有强敌,后有突袭!
我瞬间陷入了绝杀之局!
时间仿佛被拉伸,又瞬间压缩!
背后那只利爪,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已经触碰到我的外套上!
前方,金丝眼镜男手中那柄符文武器爆发出刺眼的暗紫色光芒,也已经锁定了我!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水浇头。
在这股极致冰冷的恐惧之下,一股被逼到绝境的凶悍猛地炸开!
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的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模拟的频率彻底崩溃了。
之前吞噬碎片时获得的这个“频率”的相关知识,以及“星骸”那关于能量结构的感知,如同破碎的镜片,在生死关头被强行拼凑!
背后的利爪!前面的能量武器!它们的核心都是暗紫色能量!都遵循着那种特殊的频率!
破坏它!干扰它!
怎么做?!
像破坏雕像那样用物理攻击?
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频率干扰!
用我自身的精神力,模拟出一种相反的、或者能够引起它们能量结构共振崩溃的逆向波动!
这需要极其精准的操控和对能量本质的理解!
我从未尝试过,甚至不知道是否可行!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拼了!
“吼——!!!”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将所有意志、所有恐惧、所有求生的渴望,全部压榨出来,疯狂地灌注进眉心的感知力中!
不再去想成功与失败,不去思考后果如何!
脑海中只剩下那暗紫色频率的每一个细节,然后逆向!
一股极其尖锐、混乱的精神力波动,如同失控的音叉,以我的眉心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爆发开来!
这股精神波动精准地扫过了背后那具尸体的内部核心,以及前方那柄符文武器汇聚的暗紫光芒!
“嗞——!!!”
一声极其刺耳噪音猛地响起!
背后那只抓来的利爪,在距离我皮肤只有毫厘之差时,猛地僵住!
爪心那暗紫色的核心光芒疯狂闪烁起来,忽明忽灭,利爪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
整具尸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发出一连串混乱的“咯咯”声!
前方,金丝眼镜男手中的符文武器,汇聚的能量也变得极不稳定,暗紫色的光弧胡乱跳跃,发出危险的“噼啪”声,仿佛随时可能炸膛!
他脸上的惊怒变成了错愕和难以置信,下意识地想要稳住武器!
就是现在!!!
干扰成功了!虽然只有一瞬!
我根本顾不上看结果,求生的本能驱动着身体,趁着这宝贵的间隙,猛地向侧面扑倒!
“砰!!!”
几乎是同时,背后那只利爪由于核心的紊乱而猛地失控膨胀,轰地一声砸在我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将水泥地砸出一个浅坑!碎石四处飞溅!
金丝眼镜男也强行压下了武器的波动,一道缩水了不少的暗紫色能量束险险地擦着我的头皮射过。
击中我身后的机床,无声无息地在机床上熔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我重重摔在满是油污的地上,狼狈的翻滚起来,躲到了一台巨大的车床后面,心脏砰砰直跳。
好险!
“该死的!竟然是频率干扰?!你到底是什么人?!”金丝眼镜男又惊又怒的咆哮声伴随着他快速逼近的脚步声传来!
他不再把我当成普通的“净化者”,我的手段超出了他的认知!
那具尸体也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声,它半个身子已经从防水布里钻了出来。
灰白色的皮肤上布满了裂痕,紫色的能量在那些裂痕里不停的乱窜。
显然刚才的干扰对它造成不小的伤害,不过这也让它变的更加狂暴!
不能被困在这里,我得逃!
我从机床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到那个保洁工依旧在机械地扫着地。
眼前的战斗好似跟它没有任何关系。
金丝眼镜男小心地绕过还在失控边缘的那具尸体。
从侧面朝着我靠近,手中的武器再次开始汇聚能量!
必须要制造混乱,否则我必死无疑!
我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还在扫地的保洁工!
他是一个被掏空的空壳,受控于某种指令!这种简单的控制极其不稳定!
我再次集中精神,将那股干扰性的精神力,凝聚成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向保洁工体内。
直接命中控制他的那个不稳定的能量节点上!
“噗!”
一声像是气球被扎破漏气的声音。
保洁工扫地的动作猛地一顿。
接着,他缓缓的,僵硬的转过身。
之前那双灰白色的漩涡之眼,已经不再空洞。
现在充满了痛苦和迷茫,一丝疯狂的光芒慢慢散发出来,这丝疯狂越来越强,越来越浓!
他那被压抑已久的意识突然回光返照一般!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啊——!!!放我出去!!!”
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柄扫把,完全失去了理智,
不分敌我、疯狂地砸向离他最近的金丝眼镜男!
“废物!”金丝眼镜男显然没有料到这个个变故。
他怒骂一声,不得不分心应付发狂的保洁工。
扫把砸在他身上一层淡淡的能量盾上,发出一声闷响。
看起来对金丝眼镜男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不过却极大的干扰了他的行动!
那具处在混乱状态的尸体,也被保洁工的疯狂尖啸吸引。
他发出一声低吼,朝着保洁工冲去,同时伸出利爪刺向保洁工!
他们三人混战在一起!
机会来了,就是现在!
我毫不犹豫,从车床后一跃而出,我并没有跑向车间门口,反而朝着车间最深处跑去。
就在刚刚的观察中,我注意到车间深处,那里堆着很高的废料,废料的正上方,刚好有一个破损的采光窗。
只要顺利钻出采光窗,我就可以逃到厂房的屋顶上。
金丝眼镜男发现了我的意图,他试图脱离三人的混战。
保洁工和尸体却拼命纠缠着,始终无法脱身。
我手脚并用,如同矫健的猿猴,几下就爬上了废料堆,纵身一跃,抓住了采光窗的边缘。
“别想跑!”金丝眼镜男的咆哮和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束同时追来!
我猛地缩头,能量束擦着我的头发射向天空!
同时腰腹用力,一个翻身,惊险万分的从采光窗钻了出去,落在了厂房屋顶的上。
身后传来金丝眼镜男愤怒至极的怒吼声,还有更加激烈的打斗声。
看来发狂的保洁工和不分敌我胡乱攻击的尸体够他忙一阵子了。
我不敢停留,在锈迹斑斑的屋顶上快速奔跑,找到一处较低矮的地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落地,翻滚,缓冲,一气呵成。
此时我已经在厂区另一条僻静的小路上了。
我不敢回头看,压低身子,用最快的速度冲出老工业区,快速混入外面街道的人流车流之中。
一直到跑出几条街,确认没有人追来,我才敢靠在一条小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冷汗早已浸透了我的衣服。
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
这里不能再待了。
那个金丝眼镜男处理完烂摊子,一定会动用一切力量来搜捕我。
我已经暴露了,模拟频率这招恐怕他会有所防范了。
我必须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去哪呢?
一个地名猛地跳入我的脑海——忘川巷!
守墓人那里!
眼下,他似乎是我唯一可以获得庇护和指引的地方了!
而且,我需要弄清楚金丝眼镜男口中的“净化者”到底是什么?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如何再去忘川巷呢?上次是机缘巧合……
我集中精神,回忆着忘川巷的那种独特气息。
回忆着守墓人的样子。
我调动起体内所有的精神力,发散出去,试着感知忘川巷所在的空间。
没有感知到忘川巷的位置。
我不甘心,这也许是我唯一的生路。
我咬紧牙关,继续榨干意识里所有的力量,透支着自己精神力,再次尝试!
终于——
我感知力触摸到了忘川巷那片空间,被一层无形薄膜隔离着。
这就是空间屏障!
我把散开的精神力凝聚成一束,朝着空间屏障渗透过去。
空间屏障上泛起阵阵涟漪,接着我的精神力渗透了进去。
面前小巷的墙壁,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缓缓荡漾起来。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由无数飞舞的古老文字和虚影构成的光门,缓缓出现在墙壁上!
门后,隐约可见那条熟悉的、昏黄灯光照耀下的青石巷!
成功了!
我心中狂喜,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准备踏入光门——
就在这时!
一股带着浓烈恶意的阴冷感知,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锁定了我!
它来自天空!
我猛地抬头!
只见一只漆黑的乌鸦无声无息的悬停在小巷上空,用那双闪着暗红色光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它的目光,和金丝眼镜男如出一辙!
是他的眼线!他这么快就找来了!
“呱!!!”
乌鸦发出一声刺耳难听的叫声,猛地俯冲下来,速度快得惊惊人,尖锐的喙直啄我的眼睛!
同时,远处传来快速逼近的脚步声!已
不止一个人!
该死!
我猛地侧头躲开乌鸦的扑击,反手从包里抽出剁骨刀,一刀将其劈飞出去。
乌鸦在空中炸成一团黑烟,又迅速凝聚在一起,又不顾一切地朝我扑来。
趁着击飞乌鸦的空隙,我已经冲向光门,我的半个身体已经进入了光门之中。
光门剧烈波动起来,变的极不稳定!
脚踝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把我往回拖!
是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金丝眼镜男已经追上来了!
“休想逃!”金丝眼镜男气急败坏的大声吼道!
我瞬间陷入癫狂,另一只脚发疯的向后踹去,手中的剁骨刀也向后拼命乱砍!
剁骨刀好像砍中了什么,抓住我脚踝的力量一松!
我趁机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向前一冲!
“噗——”
如同穿过一层冰冷的水膜。
身后的拉扯力、金丝眼镜男的怒吼声、乌鸦的尖啸声瞬间消失了。
我重重地摔在冰冷湿润的青石板上。
抬头。
是那熟悉的狭窄古巷,昏黄的纸灯笼。
青石板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带着忘川巷特有的阴凉湿气。
浓郁的檀香和旧纸味仿佛有镇静人心的力量,压下了我狂跳的心脏和奔逃后的剧烈喘息。
金丝眼镜男和他的爪牙被阻隔在了外面。
这只是暂时的。
他们未必找不到方法追到这里来。
时间紧迫,我必须立刻找到守墓人!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各处都传来阵阵酸痛,尤其是过度使用感知力的眉心,如同针扎般灼痛。
我顾不上这些,目光急切地扫向巷子深处。
巷子依旧安静得诡异,两侧的木门紧闭。
窗户后偶尔有极淡的虚影闪过,对我这个狼狈的闯入者投来漠然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