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在慕容尘怀里猛地抽了一下,嘴里吐出两个字:“门……开了……”
颜洛汐的手顿在半空,没去碰那本帛书,也没去扶额角发烫的胎记。她只是蹲下身,指尖轻轻搭上小灵的手腕,脉搏细弱但稳。孩子眉心微蹙,像是梦里也在抵抗什么。
她没抬头,声音压得低:“他不是说胡话。”
轩辕凌站在她身后半步,目光从孩子身上移到她脸上:“你说过,归墟之殿不是谁都能开的。”
“我也以为,得集齐三样东西。”她终于抬头,把帛书摊开在石面上,纸页脆得不敢用力,“但现在看,三宝根本不是物件。”
慕容尘抱着小灵,换了个姿势让他靠得更稳:“祭坛、血脉、心门——你是说,它们是位置?”
“对。”她指了指帛书上的三根柱子,“天枢在祭坛,地维在血脉,人衡在心门。我们一直找错了方向。不是谁拿到钥匙就能开门,是得让这三股力量同时归位。”
空气静了一瞬。
轩辕凌冷笑:“所以这三年我们拼死抢的玉符、血契、残卷,全是幌子?”
“不是幌子。”她摇头,“是路标。每一块碎片,都在指向同一个终点——听见神界遗址。”
“听见?”慕容尘挑眉,“不是那道力量?不是长生?不是通天之术?”
“不是。”她看着他,眼神很静,“是听见。就像……有人在另一头说了句话,等了千万年,就为了有人能听懂。”
石室里没人接话。
风从穹顶裂隙吹下来,拂过她耳侧的碎发。那股风不冷,反而带着一丝温意,像谁呼出的气息。
她忽然问:“你们有没有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人叫你名字,可你从来没见过那人?”
轩辕凌皱眉:“你又在打什么机锋?”
“我没打机锋。”她抬手,指尖擦过眉心胎记,“我从第一世醒来那天,就在做这个梦。雪地,黑殿,有人背对着我,说‘该你了’。我不认识他,可每次胎记发烫,那声音就更清楚一点。”
慕容尘盯着她:“现在呢?听得清了吗?”
她没答,只是把青铜钥匙翻过来,指着柄上那个眼形纹:“心门锁人衡。这钥匙,不是开锁的,是认主的。它要的不是力量多强,是‘对的人’。”
“谁是对的人?”
“系统说……是能承受真相的人。”
这话一出,连空气都沉了。
她没再解释,低头去看玉牒。上面那句“灵韵非器,乃初代神官执念所化”还在,字迹像刻进她脑子里。她手指划过那行字,心里问:【你听到了吗?】
系统沉默。
不是卡了,是故意不答。
她也不急,继续摩挲玉牒边缘。纸脆,但纹路清晰。忽然,她发现玉牒背面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被人用指甲抠出来的——不是字,是个符号,和她胎记的形状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跳。
【你到底是谁?】
这次系统回得很快:【你死过七次,穿了八世,还问我是谁?】
【我不是工具,是守门人。】
【你也不是庶女、不是公主、不是皇后——你是被选中的人。】
她呼吸一滞。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每一次死,都死在‘不该死’的地方。】
【庶女不该被毒杀,公主不该被献祭,皇后不该被白绫勒死……你每一次,都在打破命运的规则。】
【而我,就是来陪你打破最后一次的。】
她闭了闭眼。
原来不是她选了系统。
是系统,一直在等她活到第八次。
她睁开眼,把玉牒轻轻放回石面,动作很稳。
轩辕凌盯着她:“你想通了什么?”
“我想通了两件事。”她抬头,目光扫过他们,“第一,守护兽退让,不是因为它输了,是因为它确认了——我的血里有三宝共鸣基因,它认的是‘源头’,不是我这个人。”
“第二呢?”
“第二……”她看向角落。守护兽仍伏在岩壁下,头低着,像是睡着了,但那道逆血印还在微微发烫,“它刚才说‘别信’,不是警告我们别信宝箱,是警告我们——别信它自己说的话。”
慕容尘皱眉:“它在骗自己?”
“它在进化。”她声音很轻,“它本来只是守门的兽,现在学会了怀疑,学会了试探,甚至学会了……演戏。它知道开门的后果,但它也想知道,我们值不值得开门。”
“所以它放我们进来,是赌一把?”
“对。”她点头,“它赌我们会毁掉一切,也赌我们能守住一切。”
石室安静下来。
小灵在慕容尘怀里动了动,手指松开又攥紧,像是抓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他嘴唇动了动,又吐出两个字:“……快了。”
颜洛汐猛地看向他。
不是“门开了”,是“快了”。
时间不多了。
她站起身,走到石室中央,抬头望向穹顶裂隙。光从那里漏下来,照在她脸上,不刺眼,却让她觉得像被什么盯着。
“我们一直以为,得找齐三宝,才能开门。”她开口,“但现在看,三宝早就齐了。”
“祭坛在这里,血脉在小灵身上,心门……”她顿了顿,“在我。”
轩辕凌皱眉:“你疯了?心门是你?”
“胎记从三年前就开始发烫,每次靠近关键节点就预警。小灵能感知危险,是因为他继承了我的血脉。而系统……”她摸了摸心口,“它从我第一次死就开始说话。”
“所以你是容器?”
“不。”她摇头,“我是钥匙。”
空气凝住。
她没再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青铜钥匙,轻轻按在自己心口。钥匙柄上的眼形纹,正对着她的心跳。
一瞬间,钥匙微微发烫。
不是回应她,是回应某种更深处的东西。
她闭眼,听见系统在脑子里低语:【宿主,心门一旦开启,就再也关不上了。】
【你准备好了吗?】
她没答。
睁开眼,把钥匙收进袖中。
“三宝归位,不是为了拿什么。”她看着他们,声音很轻,却像钉进石缝,“是为了听见——那一句话。”
轩辕凌盯着她:“哪一句?”
她没答,只是望向穹顶裂隙。
风又吹下来。
这一次,风里带着一声极轻的叹息。
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一句——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