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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未定的小绥安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个陌生的、有着清澈又坚定眼神的哥哥抱着,安全地到了地上,反倒忘了哭,呆呆地看着他。

“绥安!”苏楚歆第一个冲上来,从侍卫怀里接过女儿,紧紧抱住,声音还在抖,“不怕了不怕了,母后在!”

几个侍卫也立刻上前,有人扶起那个少年侍卫,有人则飞快地检查那处松动的石块。昭永顺脸色铁青地扫视那堆假山:“谁负责这片园子的养护?!这石头若伤着了公主,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赔!”

太后也由人扶着走上前,心有余悸地抚摸着孙女的脸:“吓死哀家了,我的小乖乖。”她看向那挺身而出的少年侍卫,眼神柔和下来,“你叫什么?做得很好。”

被侍卫扶起、刚刚拍干净身上尘土的少年闻声立刻单膝跪地,声音清晰有力,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卑职明渊。护卫公主周全,是卑职本分。”他的目光掠过皇后怀中还在吸鼻子的小公主,确认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有了安全下来的光彩,才垂下眼睫。

小公主昭绥安是皇宫里最宝贝的存在,这份宝贝自然也体现在她有些风吹草动就兴师动众的“阵仗”上。

哪怕她只是打了个小喷嚏,或者咳嗽两声。

“阿嚏!”一个清脆的小喷嚏刚从怀里的小人儿嘴里发出来,正抱着她在庭前看雀儿唱歌的苏楚歆就立刻紧张起来。

“怎么了?可是刚才吹着风了?”苏楚歆一边低声问着,一边下意识地将女儿搂紧了些,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她,手掌探向绥安的额头。

侍立一旁的宫女察言观色,不需皇后开口,已然悄无声息地退下。不多时,以头发花白的太医院院判为首,七八位御医提着各自的药箱,步履匆匆却又极力保持安静地出现在了御花园的回廊下。他们远远地躬身行礼,不敢立刻上前惊扰。

“过来。”苏楚歆的声音很平稳,但那份担忧是实实在在的。

太医院院判带着两位资历深厚的老御医快步上前,其余的在几步外垂手侍立。御医们请了平安脉,问了几句诸如“公主可觉得哪里不适?”“嗓子痒么?”之类的话。小小的人儿被母后环抱着,有点不情愿地被这阵仗打断了看鸟的乐趣,小嘴微微撅着,但还算配合地伸手让三根枯瘦的老手指轮流搭在她软乎乎的腕子上。

“回禀娘娘,”一番仔细的诊断后,院判松了口气,恭敬回禀,“公主殿下脉象平稳和缓,气息匀畅,想来只是偶然被微风或者花粉呛了一下,并无风寒发热之兆。”

苏楚歆这才放下心来,轻抚女儿的小脸蛋,温声道:“原来我们绥安是被小风儿闹了一下呀。没事就好。”

御医们得了平安无事的确切吩咐,又仔细地留下几道“预防风寒”的温和饮食建议方子,这才恭敬告退。整个过程,御花园安静依旧,鸟雀依然在枝头跳跃,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无声又高效的演练。

然而,这“预备风寒”的演练结束不久,一场实实在在的风波就在御药房里掀了起来。

这次是真的病了。也不知是贪嘴偷喝了过凉的酸梅饮子,还是玩耍时出了汗又着了风,小公主夜里就哼哼唧唧地说肚子不舒服,清晨起来,精神头明显蔫了下去,小脸也失了平日的红润。

紫宸殿的气氛瞬间绷紧。

“药好了没?”昭永顺处理朝务的间歇,眉头紧锁着问询伺候在旁的御前总管,声音里压着火气。

“陛下,快了,御药房那边紧盯着呢。”

专门为公主熬药的御药房偏殿此刻却是一片惨烈。一只精致的描金彩釉小药盅,“啪嚓”一声被一只还发烫的小手狠狠扫落在地。苦涩又滚烫的深褐色汤汁溅得到处都是,连旁边候着递蜜饯的宫女裙角都被烫了几个深色的点子。

“哇——!苦!不要!坏坏!”小公主坐在特意为她搬来的铺着厚厚软垫的小交椅上,却扭得像条被惹急了的小泥鳅,小脸上挂满泪痕,哭得声嘶力竭,小嗓子都哑了,身体也因为激烈反抗而有些发热。无论皇后太后如何温言软语地哄劝,也不管眼前碟子里摆了多少种平时爱吃的、能哄她的甜糕蜜饯,那棕褐色的苦汤药就像是她最大的仇敌。

周围跪了一圈宫女嬷嬷,大气不敢出。御药房主事的太监脸都白了,一边指挥小太监赶紧清理地上狼藉的药汁,一边冲熬药的婆子瞪眼,示意赶紧再熬一剂。

熬药的婆子急得一头汗,手脚麻利地重新清洗药壶药盅。小公主剧烈的哭喊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再这么哭下去不行……”苏楚歆心疼得眼圈发红,抱着女儿,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抗拒的、因为哭嚎而微微发抖的小身体传来的抵触。

“给朕再拿一碗来!”昭永顺沉着脸从殿外大步踏进这混乱的中心。方才朝堂上,他还因边疆急报而雷霆震怒,此刻满身的煞气还没散尽。他接过新熬好、同样冒着热气的药盅,眼神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和涕泪横流、正用力扭动身体想逃离母后怀抱的小女儿。

“绥安。”他低沉的声音压过了哭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奇异的力量感,“抬头,看着父皇。”

哭闹中的昭绥安被这语调震得下意识停顿了一下,抽噎着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向父亲。那双因为染上愤怒而显得异常锐利的眼睛,此刻除了焦灼,只有一种让她感觉熟悉又安心的坚定。

“张嘴。”昭永顺只吐出两个字,语气斩钉截铁。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温柔逗哄,只是稳稳地端着药盅,另一只手用小小的银勺舀起半勺浓黑的药汁,递到了女儿嘴边。没有商量的余地。

也许是父亲身上那种刚从朝堂上带下来的、慑人的气势还在,也许是这份不容违逆的强硬里裹挟着某种更深沉的安全感,正在兴头上的小公主竟然被这“凶巴巴”的样子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