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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跪了一圈宫女嬷嬷,大气不敢出。御药房主事的太监脸都白了,一边指挥小太监赶紧清理地上狼藉的药汁,一边冲熬药的婆子瞪眼,示意赶紧再熬一剂。

熬药的婆子急得一头汗,手脚麻利地重新清洗药壶药盅。小公主剧烈的哭喊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再这么哭下去不行……”苏楚歆心疼得眼圈发红,抱着女儿,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抗拒的、因为哭嚎而微微发抖的小身体传来的抵触。

“给朕再拿一碗来!”昭永顺沉着脸从殿外大步踏进这混乱的中心。方才朝堂上,他还因边疆急报而雷霆震怒,此刻满身的煞气还没散尽。他接过新熬好、同样冒着热气的药盅,眼神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和涕泪横流、正用力扭动身体想逃离母后怀抱的小女儿。

“绥安。”他低沉的声音压过了哭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奇异的力量感,“抬头,看着父皇。”

哭闹中的昭绥安被这语调震得下意识停顿了一下,抽噎着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向父亲。那双因为染上愤怒而显得异常锐利的眼睛,此刻除了焦灼,只有一种让她感觉熟悉又安心的坚定。

“张嘴。”昭永顺只吐出两个字,语气斩钉截铁。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温柔逗哄,只是稳稳地端着药盅,另一只手用小小的银勺舀起半勺浓黑的药汁,递到了女儿嘴边。没有商量的余地。

也许是父亲身上那种刚从朝堂上带下来的、慑人的气势还在,也许是这份不容违逆的强硬里裹挟着某种更深沉的安全感,正在兴头上的小公主竟然被这“凶巴巴”的样子唬住了。她不再惊天动地地嚎哭,但小嘴还是死死闭着,只敢小声地抽泣,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小小的身体在母后怀里细微地发着抖,像是在无声抗议。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僵局无法打破、连皇后都忍不住想开口劝丈夫再想别的法子时,一个一直站在角落阴影里、刚刚因为公主爬假山立功而调来近身护卫的少年侍卫动了。

明渊悄无声息地上前半步,并非靠近公主,而是弯腰,极其迅速地捡起一块之前掉在地上、裹着白霜并未沾上药渍的山楂蜜饯。他动作快而隐蔽,手指修长稳定。

然后,在皇后抱着公主,皇帝端着药僵持不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刹那,明渊无声地、极其迅速地朝小公主摊开的手心里,放上了一粒干净红润的山楂蜜饯。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抬头看公主。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后退一步,身影重新融入角落的阴影,仿佛从未移动过。

昭绥安哭得头脑发涨,小手手心一凉,低头看到多了一颗熟悉的、红彤彤的山楂丸。就是这颗小小的、意料之外的“援助”,似乎让她混乱的小脑袋稍稍找回了一点掌控感。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没被父亲气势慑住的、自由的小手,紧紧握住了那颗蜜饯,像是握住了某种小小的依凭和反击的力量。

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小公主在父亲严厉目光的“逼迫”下,小脸一皱,带着壮士断腕般的决心和泪珠,猛地张开了嘴巴,发出“啊——”的一声短促哭音,同时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等待行刑!

“好!”昭永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遇,手腕极稳地将那半勺浓黑的药汁快速送进了女儿口中。

“唔——!”浓烈的苦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小公主本能地想吐出来,但下巴被父亲的大手极其轻微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托了一下。大半勺滚烫苦涩的液体被强灌下去!

剧烈的恶心感和无法忍受的苦味让昭绥安瞬间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尖锐、更委屈的哭声!她疯狂地扭动身体,小手用力推开父皇的手,紧接着就把手里紧紧攥着的、还带着凉气的山楂蜜饯,像丢一块烫手的石头一样,狠狠扔向了地上药汁残留最多的角落!

那颗圆溜溜、裹着霜的山楂球儿“咚”地砸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弹跳了几下,骨碌碌滚了几滚,刚好停在刚刚安静退回墙角的少年侍卫明渊的脚尖前。明渊垂着眼睫,看着那颗沾了灰尘和药渍、被小主人无情抛弃的蜜饯,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只是无声地、极轻微地动了一下脚,将那粒碍事又可怜兮兮的小果子,不动声色地拨到了更不起眼的阴影里。

昭绥安的一场小病,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看似平静的宫墙内激起了看不见的漩涡。

深紫近黑的丝绸帐幔层层垂落,隔绝了外殿昏黄的灯火,却放大了帐内低沉的询问和压抑的呼吸声。

“……查清楚了?”昭永顺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擦过冰面的冷刃,每一个字都浸着寒气。他负手立于床榻前,明黄的寝衣边缘被床头跳跃的烛火勾勒出一圈冰冷的金边,肩背的线条绷得如拉满的弓弦。高大身影投下的一片厚重阴影,沉沉地覆盖了跪在冰冷地砖上的御药房总管太监和大宫女。

那总管太监抖得像风中秋叶,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砸在地砖上几乎清晰可闻:“回、回陛下……奴、奴才仔细盘问了昨夜当值的所有人……从、从公主殿下的酸梅饮子的冰镇、到衣物更换前的汗湿……绝……绝无半分轻忽懈怠!每一处都……都有人守着……”

“哦?”昭永顺微微侧过头,烛火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浓重的明暗交界,那双看向底下人的眼睛,此刻没有雷霆暴怒,只有一种寒潭深不见底的审视,“那就是说,朕的绥安,是凭白无故就遭了这番罪?”他的语调甚至称得上平静,只是这份平静让跪着的人脊背发毛。

“奴才不敢!奴才万死!”总管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头重重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