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在小黑风上,看汉军风尘滚滚而去,不由得感到荒谬,荀清月一百多年前打生打死,和亲漠北王庭,南北匈奴归汉。平定西域,南抚羌戎,凉州出台了那么多恢复民生的措施,这才多久,就打成这样!雕姓成为叛姓,贵女官配,酸果儿的子孙雕婵竟然成了小说里中原大乱的导火线。
还能这么乱不!
如果不是我无意中闯进鹰愁涧,白狼山的英烈祠不知又要添多少柱香!
虽然不在一个时代,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帮个场子吧。
我召出竹节簪,空间之力源源输出,二十里山地转眼被我缩短了一半。又祭起时间之力,硬生生把时间拖慢了半程,这已经是极限了。至于胜负成败,反正董卓这一战后少不了他的功勋就行。
小黑风无精打采,缓缓而行。我不由得好笑,到底是战马,眼见不去参战,还不乐意了。你一个Npc,瞎掺和什么!
等我晃悠到鹰愁涧,谷底已是一片火海。统军将军果然依我的计策火攻,那该胜算在握了吧,辛玥当年就这么打的。
伤兵全都往后边抬,我瞅了一眼,多数是箭伤,而且里边不少没羽箭的贯穿伤,可见双方有多近,几乎是十几步开外在互射。
伤兵倒是不少,可没人搭理我,我一个围着口围子的羌奴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干啥的呢。养成习惯了,见了伤兵就想去缝两针。手心一翻,感染老李的以虚化实,凝出针线,走进伤兵堆里,见着血呼啦的不由分说就给缝上。
开始还有人吱哇乱叫唤,可止血快呀,不一会儿,那些伤兵瞧出点门道,我身边不知不觉排起长队。
妹子,干嘛的?没见过呀!伤兵们纷纷套近乎。
多来两针,这叫蜈蚣线,我姐也会。
哎呦妹子慢点,甲片子给缝一起了!
妹子缝完哥带你去烤羊腿去。
“少啰嗦,董从事的小妾,套近乎没用。”我抿着嘴只顾笑,都血呼啦的了,还贫呢。
谷底的哀嚎声嘶喊声渐渐平静。
我闷着头处理伤兵,没注意身后跟着个大块头。
等我觉察到身子背后一片热辣滚烫,吓得猛回身,蓦然间看见那头老牛,正嘴角歪着满脸坏笑。
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老牛眼里看见的不是貂蝉,是陈雅妮。
我心瞬间化成水,我的老牛,一头扑进牛身子里,哭得梨花带雨。
“以为顶个马甲老子就看不出来了?”疤脸手拿把掐,三两下子我就软成烂泥。
满地的伤兵轰地起哄,疤脸一把扛起我,瞎吵吵什么,老子拿军功换的,正经八百的烧当公主,吵吵个屁!
我踢腾两下就松劲了,趴在他肩膀上喘气儿。
疤脸扛着战利品去找统军将军。
“嘿,老弟,老子的媳妇儿立功了,咋整?”
就说这家伙会活人不?小小从事,管人家叫老弟。
“给你三天假,滚蛋!”将军笑骂着,两人关系不一般。
疤脸牵来他的凉州大马,比我的小黑风高出一马头。我看着咂舌,快赶上胡三哥的黑风了。
两人各自上马,信马由缰,
“打完了?”我问他。
“可不,没打完敢走人?”
“你的霸王刀砍了几个?”董卓的西楚霸王刀可不简单。
“砍个屁,净掷了火油罐,手都麻了。”疤脸抱怨,这一战没咋短兵相接,一颗人头没捞着。
我勒住马头,“就不想说说……”我瞪着他,嘴角抿着。
“呵呵……”
“怎么,见了你的老情人,敢说不认识?”我扭着腰,收了口围子,貂蝉那张脸顿时暴露在疤脸面前。
“喜欢么?送你的。”我声音如蚊。
“傻瓜,她十几年后才出生呢。”疤脸苦笑。
“别装了……”我解开发髻,任长发被风吹起,“都给你破解了,从此陪你征战天下,从此为你容颜不老?”
疤脸老脸一红,“你不介意?”
“陪你三天,太久了没空。”我眼泪唰地掉下来。
竹节簪迎风一画,现出谢大佬的立方体虚影。
“想我么?想就跟上……”
我催马踏进立方体,等疤脸的马出现在仓库,立方体瞬间消失在山野之间。
仓库的地下室很大,足够疤脸的凉州大马自便,疤脸丢下满地草料,跟着我上楼。
沙发上,我尽情伺候,帮疤脸卸下染血的甲胄和战袍,在浴室帮他搓背尽义务,老牛疙瘩肉瓷实地硌手,脑袋顶着天花板,被蒸腾的水汽熏湿了眼眸子。
“好了么?好了就出来,憋死你!”我嚷嚷着,给找出一条床单权当浴巾,太大个,买不到合适的。
疤脸在古代时间长了,这会儿反而有些不适应,磨磨唧唧不爽利,我一把拽出来,小个头还得踮着脚,想帮他围上,可他腰粗得像棵树,根本够不着,只好把床单丢给他。“自己裹上……”
闭着眼没眼看,怪吓人的。
低头摆弄皮囊,饭桌上摆满粤海洲食府的名菜。从前跟着政爷常去,后来我把食府整个买下来,又添了几道北方美食,也弄得蛮正宗。还有一皮囊的熟食菜品,够在家里请客十来次,放在皮囊里反正也不坏,省得他老婆再做。
酒堆满一世界,够他花天酒地了。
给大老婆买的零食和化妆品,各种布料成捆成捆的买,堆了整面墙。
一箱金锭子,早给预备好的,太多也不敢呀,怕他被人盯上,他一个小小从事,家里堆满金锭子,那不要他命?
他那套破牛皮甲刚给他升过级,这东西升到神级都不亏,可惜我没那么多钱,升神级就要十几亿,不能把钱都花这上边吧!最后一个多亿升到仙器,反正大汉朝这个时代是死不了了,就是吕布也没辙,总之你自己别作死,这套甲胄够他横着走。
他那匹马也花了一个多亿,仙级的马见过没,甩赤兔马几条街。让吕布在后边吃灰都吃不到嘴,没跟他说,走的时候算惊喜。
至于他的麻布战袍不知道升级能干嘛,我也给升了,仙级战袍。说不定穿上能瞪死对方呢?
他那柄刀原先是灵器,我给升到仙器,半个子没少花。还有他两皮囊的朔风铁羽箭,每根都升神器我也升不起,最后咬牙都被升了仙器,两皮囊箭升完,我差不多也没多少钱了。再想升,嗯,有钱再说吧。
还剩下什么!我托着腮帮子想,眼泪一个劲掉。
嗯,还有我自己。
“喂,喝够了没?”我嚷嚷着,疤脸拎着一瓶那个牌子正吹呢。
嗯,他这大个,吹几瓶都不带晃的。
“来了,喊老子干嘛?”疤脸搁下酒瓶子,黑脸上了色,变紫红。
“还要么?”我两只手比喇叭样儿……
疤脸瞬间炸了,像一座山,每一步都震得楼板晃悠。
……
三天三夜,硬是让我拖成了一年,我耗尽了竹节簪里所有的生机施展时间之力,终究还是没挡住最后一分钟的来临。
“我的牛,记着我,别忘了……”我在他怀里尽情哭泣,想把下辈子的眼泪一股脑都流干净。
“老子没死呢,瞎叨叨啥!”疤脸红光满面,心满意足。
手心一翻,一只荷包,里面装着三十颗一日三秋丸。
“绣得难看了点,嫌弃不?”我呢喃着问他。
“嫌弃,嫌弃一辈子……”疤脸哼哼着,实话实说。
我贴贴着蒙上自己,真得很难看。
“里面是啥?”
“我血契的蓝色小药丸……”我双手捂脸,没脸说。
“哦,我去!”疤脸猛地坐起来,险些把我甩地板上。“血契那玩意儿干嘛?”
“无视界面,穿越时空。想我就吃一颗。”我把自己揉进他怀里哼唧。
“然后呢!”疤脸一脸懵圈。
“然后,管你抱着谁,都会……”我嘤咛一声,说不下去了。
“我去,我去!”一颗小药丸,母猪变貂蝉!疤脸一把搂进手里,攥得死死的。
离开立方体的家,疤脸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马。
行家里手,武人一眼就看出来。
还有什么,疤脸从开始告别,就一直在收礼物,从他的战袍他的甲,他的刀他的箭,他的酒菜他的金锭子,还有多到说不清的各种吃的用的。
直到这会儿见到这匹马。
白狼山的风吹着我的长发,不,应该说是貂蝉的长发,让分离变成我对自己的放逐。
“雅妮,受什么委屈了。给老子说,老子弄死他!”
疤脸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
“没……我的牛,带着你的公主,回营吧。”
我没说,当我离开,貂蝉的角色会被系统接管,更没说,即使被接管,她依然会复刻我的一切,陪他走完这一生的乱世。
我的魂体缓缓脱离貂蝉的身体,小黑风散去,回到我手中,化成那颗珠子。
疤脸伸手捞起貂蝉放在自己的马鞍上。
画面远离,直到白光亮起。
幽冥界,天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