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宓璃对着宓秋廷大喊道。
她喊的声嘶力竭,却被周围的火炮声彻底掩盖了。
面对汹涌而来的异种群,安乐关上所有人都在坚定地完成着宓秋廷布置的任务。
关注自家副司令的人很多,那句“再见”也传到了很多的人的耳中。
不甘?愤怒?焦急?
这些情绪很难出现在亲人之外的人身上。
不是因为冷血,而是因为感同身受,谁又能知道下一个说出这两个字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宓秋廷自然也没有听到女儿的呼喊,他正在做和吴庆荣一样的事情,燃烧自己的灵核。
当初在拼命的时候,吴庆荣虽然引燃了灵核,但那属于小火慢炖的那种,过程虽然不可逆,不过能用特殊的手段延缓生命的终结。
与之相反的是而宓秋廷这一次属于大火收汁。
没办法,眼前的魔花螳螂实力本就比他高出一线,能僵持到现在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如今面对螳螂特殊的招式,他无路可退。
透明的火焰包裹住了宓秋廷的全身,七阶初段巅峰的气息一路攀升到了七阶巅峰。
因为规则的枷锁,他注定无法踏足八阶的行列,能透过门缝窥探一二已是足够。
刚刚交战时魔花螳螂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不再淌血,磅礴的灵能从每一条经络中涌出,霸道地想要将离家出走的血液撵回去。
这就像叛逆期的孩子,你越是压制,不久后的反扑就会越猛烈,那个时候,宓秋廷就会化成一缕烟尘,去追寻吴庆荣的脚步。
魔花螳螂感受到了来自宓秋廷的威胁,旋即三道身影从不同的方向杀来。
直到刀刃上传来的锋锐气息刺痛着宓秋廷的肌肤,才明白这哪里是因为高速移动产生的残影,分明就是实打实的分身。
搞不懂其中的原理,但大为震撼。
\"伏尸三千里!\"
宓秋廷在心中暗喝了一句。
手中的偃月刀半举过头顶,上面竟是有一层一模一样的完全由灵能凝聚而成的纱衣。
刀身呈螺旋状挥舞,带动着宓秋廷的身躯也旋转了起来。
“伏尸三千里”准确地来说并不是一种刀法,而是他在异种群中厮杀的时候琢磨出的身法,兼具闪避与杀伐。
魔花螳螂的刀刃已经挥舞得密不透风了,但宓秋廷的身姿总能找到缝隙中并从中灵巧的闪过,手中的偃月刀大开大合间不断地劈砍而下。
七阶巅峰的恐怖力量让三只魔花螳螂招架起来非常吃力。
原本只需要两个前肢交叉就能轻松挡下的攻击,而今却是用上全力都免不了后退几分。
若不是仗着数量的优势,此时此刻早就该饮恨当场了。
不光是魔花螳螂有些着急,宓秋廷也在暗自着急着。
“伏尸三千里”搭上燃烧的灵核确实让他占尽了上风,但每一秒他的身体都会变得透明一些。
对于如今狂暴的灵能来说,他整个人都是污秽的,污秽就该被焚烧殆尽。
“不能继续耗下去了。”
宓秋廷暗道一声。
在用身法闪过又一轮夹击后,他果断停下了“伏尸三千里”,然后一猛子扎到了三只魔花螳螂的包围圈中,就好像自投罗网的羔羊一般,静待大灰狼享用。
魔花螳螂的三角脑袋哪里想的清楚人类的计划,看见机会就冲了上来,为了一击必杀还纷纷用出了全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三对刀刃竟是在与空气的摩擦中隐隐带上了一抹暗红,灼烧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一下若是砍实了,和死亡就是负距离了。
好在宓秋廷看似愚蠢的行为就是一个诱饵,在三对刀刃快要及身之时,他整个人如被施加了双倍重力一般急速下坠,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直径三米的小坑。
虽是没有被正面击中,但魔花螳螂带起的刀气还是在宓秋廷的身上留下了交错纵横的伤口,依旧没有鲜血流出,只是身影更加虚幻了。
顾不上感受身体的伤势,宓秋廷整个人深蹲了下去,然后又猛的跳起。
灵能凝聚出了一条完整的左臂,双手紧握的偃月刀在阵阵嗡鸣声中挥砍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将三道几乎撞在一起的魔花螳螂身影覆盖了进去。
“丈尺月轮!”
集合了所有力气和灵能的杀招再没有给旧力未消新力不济的魔花螳螂半点机会,耀眼的刀芒即便是在白天都有点儿喧宾夺主的味道,让阳光不禁黯然失色。
三只魔花螳螂在这一刀下齐齐断成了两截,无力地跌落在战场之中,须臾之后化成了一滩黑水,只留下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灵核孤零零地感叹着命运的弄人。
或许这些生物自己也不愿意变成如今的模样吧。
整个战场在沉静了大概三秒之后爆发出了更嘈杂的音浪。
是被激起凶性的异种愤怒的咆哮,是被激起战意的守关将士兴奋的嘶吼。
可这一切都与宓秋廷无关,他就如雕像一般静立在半空之中,四周一片寂静。
手中的偃月刀早就在激烈的对战中变成了一地碎片,而他自己也已近透明,交错的裂纹如同冰种翡翠般既充满了美感,又充满了寂廖与悲伤。
片刻之后,他艰难地看向安乐关的方向。
灵活的异种已经登上了关墙,在血性与凶性的碰撞中书写着安乐关的悲壮。
更多的异种则是在炮火钩织的火力网中艰难地前行,试图用数量压垮人类的防线。
只一眼便从混战中找到了他此生最爱的两个人儿
人群中唯二没有任何动作的人是陈娇和宓璃。
她们这次反倒没有哭,而是定定地注视着宓秋廷。
一个在说:
放心去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另一个在说:
这一生与你相伴,很值得。
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宓秋廷依旧不愿意让家人看到他悲伤的模样。
一阵夹杂着血腥味的微风吹过。
“咔嚓”声像是植入内心的音箱,格外的洪亮与刺耳。
再抬头,远方就只有郁郁葱葱的哀牢山,以及透过云层洒落的斜阳......